陳玄生感覺身體一沉,暗叫不好,楓會長根本沒有認出誰是真正的陳大師,因此對他倆一視同仁。
十重陣已經進行過特殊改造,陣眼千變萬化,沒有任何規律可尋。
早知道要面臨這樣的局面,說什麼也不在書信裏把控制陣眼的東西交託出去。
陳玄生燃起了一堆封符,多的他都肉痛起來。
再觀狄平,他顯得隨心所欲,每隔幾秒挪動一下位置,看起來十分的愜意。
嗤……最後一張封符燃起,陳玄生無法抗拒強大的力量,直接被十重陣內的巨力壓在地上。
眼瞅着一隻只猩紅色的蟲子要把他包裹。
誰也沒想到,陳玄生嚇得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
突然,法陣外面衝進來一名中年人。
此人身形極爲飄逸,如巨鷹展翅般來到馬車前:“楓會長,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還請手下留情。”
聽到這個聲音,楓會長的五指停止了舞動。
此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大夏帝國家,夏芒。
楓會長看了看夏芒,又望了望兩位“陳大師”,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誰是陳大師,他已經有了基本的判斷。
十重陣威壓一減,陳玄生重重的喘了口氣。
終於,救他的人來了。
那個劍眉星目,身材魁梧的男子來的剛剛好。
“夏芒,鼎豐商行的規矩,你可懂?”
楓會長慵懶道。
“我懂。”
夏芒伸手在袖子摸索了一番,一個金色的盒子經車伕的傳遞,來到楓會長的手中。
楓會長打開盒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竟然是二品丹藥。
練氣丹。
市場價值達到了五千枚銅幣,而且是有價無市。
楓會長聞着純正綿延的丹香,笑意聚攏,眼角的魚尾紋如樹根般虯結。
“楓會長,你最近對陳大師的事情十分頭疼。
因爲想殺陳大師的仇人太多了。
偏偏我是見過陳大師本人的。
今天,我就幫你指認一下真正的陳大師。”
夏芒微笑的看着狄平和陳玄生。
“那就有勞大夏帝國主了。”
楓會長悄然的合上丹藥盒,目光轉回。
地上的陳玄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陳大師。
雖然在這裏折了面子,日後有的是機會從少年的身上找回來。
夏芒的目光略過了陳玄生,好奇的在狄平身上打量着。
此人竟然把陳玄生逼到如此地步,果然不簡單。
就在剛纔,大夏帝國修士擡着鄭丹師去醫館救治,那個慘,大腿要不是筋和皮連着,恐怕早就廢了。
夏芒正好在受災區指揮大局。
當夏芒得知鄭丹師是兒子狄青打傷的時,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夏芒詳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景,一位修士詳細描述戰況時,順帶着把狄平售賣封符的事情參雜其中。
那些修士以爲家主偷偷賜予了狄青保命的東西,根本沒想到狄平會是決定戰局的掌控者。
夏芒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狄青到底有幾斤幾兩,他還不清楚。
更何況,鄭丹師的天資得到了太虛宗的認可。
這些天,二長老不停的忙碌奔走,那邊已經透露消息了,天虛宗秋後的選拔賽,鄭丹師十拿九穩入選。
夏芒雖然是上代家主指認的家主,但是子嗣薄弱,近兩年長子和老二相繼殞命,僅剩下恨鐵不成鋼的小兒子狄青。
大夏帝國一直有條不成文的規矩,誰強誰掌權。
這段時間,二長老已經聯合其他幾位長老,在各種場合讓家主夏芒交出家族的權力,大夏帝國必須全力培養下一代的繼承人。
其中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狄青已經失去了培養的價值。
夏芒受到了很大的壓力,之所以沒有退居二線,只不過是那顆望子成龍的私心在作祟罷了。
上次狄青與鄭丹師交手失利,夏芒陪同着兒子餓了三天。
最後他反思出來的結果是,必須要接受現實,承認兒子平庸沒有什麼丟人的。
就在剛纔,夏芒看到鄭丹師的傷勢之後,一團弱小的光芒在心尖緩緩綻放。
如果預料的不錯,狄青鐵定是遇到高人了。
最後,夏芒順着狄青身上的氣息,找到了狄平與陳玄生的戰場。
果然,這個年輕的少年可怕至極,險些殺死了二品的符術師。
夏芒微微沉吟了一下,最後把目標指向了狄平,一字一句道:“楓會長,他纔是真正的陳大師。”
楓會長的聲音突然冰冷道:“大夏帝國家主,我知道你的現身是爲了地上的冒牌貨說情的。
但是,鼎豐商會的規矩擺在那裏,冒牌者必須毀掉一臂。”
此言一出,地上的陳玄生嚇得面色大變,整個身體匍匐爬到大夏帝國家主的面前,嘶聲力竭道:“不,我纔是真正的陳大師。
夏芒,你爲什麼要說謊?
難道你不知道得罪一名二品符術師的後果嗎?”
陳玄生還在掙扎的時候,十重陣神不知鬼不覺的降臨在他半邊手臂上。
只聽咔嚓一聲,陳玄生痛的直接昏迷了過去。
夏芒暗暗鬆了口氣,沒了陳玄生的聒噪,耳邊確實清淨了不少,但是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就不得而知了。
爲了兒子狄青,夏芒必須要賭上一次。
“夏芒家主,既然我放過了你的朋友,陳大師一路勞頓就先在你府上歇兩天。
今天的準備不足,回頭我親自到你府上接人。
希望你不要怠慢了陳大師。”
不等夏芒做出回答,楓會長又朝狄平拱拱手,表示了一下歉意。
馬車離去時,狄平清楚的看到楓會長手捂胸口,指縫朝外面滲着鮮血。
狄平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楓會長八成是受到十重陣那些棉心蟲的反噬了。
貌似還有其他的疾病纏身。
楓會長帶走十重陣後,狄平這才鬆口氣,歸根到底,他現在還是太弱了。
今天要不是幸運的闖入理想國的世界,恐怕龍池會成爲他生生世世的牢獄。
困在鐵籠之中的乞丐阿蠻被釋放出來了,中年婦女把他扶出,然後快步來到狄平的面前表達謝意。
“謝謝您,大師。
您的恩情,我們此生都不會忘記。”
兩個大人拉扯着四五歲的女童連連磕頭。
狄平剛要去攙扶,突然發現乞丐的脖頸處竟然有一個淡紫色的印記。
印記只有直徑40毫米的硬幣大小,上面的圖案已經模糊不清,好像砂紙打磨過一般。
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印記,狄平怔愣了片刻,隨後心臟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
那個印記竟然與理想國號牌的圖案一模一樣。
其實,《殞神筆錄》原本上也有“重疊圖案”,只有去過那個國度的修士才能準確的把干擾的圖飾剔除。
至於市場上滿天飛的盜版,圖案則被印得一塌糊塗,根本無從辨別。
“你……你是……”狄平太過興奮,差點就把理想國三個字講出來了,甚至還情不自禁的按上了乞丐阿蠻的脖頸。
突然,狄平想到了鑑天鏡的提示,便在衆目睽睽下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根據鑑天鏡的描述,每過一百年,理想國新的公紀元年開始,只有戰勝神靈的修士才能存活下去。
按照鑑天鏡分發的號牌來看,上一個公紀年沒有修士存活纔對,爲什麼眼前的乞丐阿蠻也會有理想國的印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狄平的直覺,這個乞丐阿蠻絕不是一般的凡人。
乞丐阿蠻有些畏懼狄平嚴肅的神情,顫顫巍巍的身體不自覺的朝女童身後閃躲,口中嘟囔着聽不清的言辭。
狄平意識到失態後,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老人家,不要害怕。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家住哪兒?”
“我……”乞丐阿蠻一下子變得很嚴肅,聲音有些低沉,連連招手讓狄平靠近一些,好像有什麼重要的祕密要告訴他。
狄平半信半疑,半邊耳朵貼了過去。
下一瞬,乞丐阿蠻的手中多出一串銅幣。
整整十枚,乞丐突然之間變了個人,大喊大叫道:“我拿到錢了,終於可以買酒喝了……”乞丐阿蠻手舞足蹈的扭動着,那股瘋勁與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不遑多讓。
“你這乞丐好大的膽子,陳大師好心救了你,竟然還敢偷他的東西……找死……”一旁的狄青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乞丐身上的破衣爛衫,舉起拳頭就要揍他。
“我沒有偷……我沒有偷……是他答應有錢了給我買酒喝的。”
乞丐阿蠻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兀自辯解着。
狄平知道,這具身體與乞丐阿蠻還是有些感情的。
他每天乞討來的饅頭一分爲二,兩人同甘共苦了好幾天。
不知爲何,狄平只要看到乞丐阿蠻被人欺凌,心頭就感覺十分難受。
的確,患難與共的朋友真的很難得。
“住手。”
狄平一聲低喝,狄青很順從的閃到一旁:“那些東西不值什麼,就給他吧。”
一枚銅幣足夠普通三口之家花費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