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傳我命令！
讓暗組聯合相關部門，去重新複查所有北疆軍退伍安置的事情。
不論是正常退伍，還是傷殘退伍，只要是軍籍轉到地方的，都要全部徹查一遍。
從我入北疆開始算起，這十年裏的所有人員，都給我查清楚。
北疆之地，沒人敢違逆我的命令，就怕退到北疆軍各地原籍的，會有人搞鬼。
具體去查這些！
明華市全市徹查，有不到位的儘快彌補，所有責任人發配到北疆去勞動改造。
我會好好教他們做人，一輩子都在那做個苦力吧。
算是爲了北疆之地的建設出點力。”在剛進門之後，看到了面前一絲不苟，哪怕沒了雙腿依舊保持倔強軍姿的老兵，陳東陽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很多，然後跟老虎說着之後，走進了裏邊。
等到老虎記錄下來這些命令之後，又按照陳東陽的安排，下去酒店餐飲那邊去要點酒菜去。
等到陳東陽幫忙用靠墊給斷腿老兵穩住身體，又吧沙發輕輕的挪動到了那張光亮的茶几前邊的時候，斷腿老兵只是抿着嘴，嘴脣喏喏嚅嚅的不時說一句‘使不得’。
最終陳東陽幫忙調整好了斷腿老兵的座椅之後，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泛紅的眼圈，千言萬語都放在了心裏。
並沒有因爲自己是北地之王，去爲一個斷腿老兵做這樣的舉動，而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妥。
調整好秦大壯的位置之後，陳東陽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一會兒工夫，酒店的服務生已經把老虎定製的精緻佳餚給推進了房間裏。
就在眼前圓形的玻璃茶几上擺滿了精緻菜餚之後，還要了兩瓶陳年茅臺，跟菜餚一併放在茶几上。
看着陳東陽，看着在旁邊衝着自己笑着的老虎。
又看看面前的精緻菜餚和那兩瓶酒，秦大壯在坐立不安中，淚水再次控制不住的流淌，片刻之間淚流滿面。
北疆軍很苦，在那邊的環境本身就艱苦，而且哪怕是縱橫沙場，跟敵人拼命。
流再多的血受過再重的傷，秦大壯沒有後悔，更沒有掉過一滴淚！
哪怕這些年風餐露宿，在街頭擺攤修鞋，受盡了時間白眼和冷漠，依舊沒有抱怨一句！
秦大壯自認爲自己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跟北疆軍所有將士一樣，是個真正的爺們。
可是看着眼前的酒菜，原本老虎還想跟任何時候一樣，繼續站在陳東陽的身後，守護着主帥的安危。
不過這一次，陳東陽愣是讓老虎一起落座。
老虎也不客氣，坐下來之後會幫着他們倒酒，一時間醇厚的酒香四溢！
這一刻秦大壯死死咬住嘴脣幾乎出血，眼淚挺不住的往下流淌。
“北疆之地出來的爺們，都喜歡喝燒刀子，只不過那酒太廉價，而且熱辣衝嗆，很多人喝不慣。
這裏的酒店也沒有燒刀子，所以只好拿了這兩瓶高度酒了。”老虎最後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然後開口說着。
酒滿上了，可陳東陽沒有去看，只是看着面前這位斷腿老兵無聲的流淚！
“四年半的時間了，你被這樣不公的對待，流落街頭討生活這幾年，爲什麼不去有關的衙門去反應問題？
就算是這邊的人不管，難道你不知道聯繫咱們北疆的部門去幫你處理？
爲什麼還要遭受這樣的罪過，平定羌族反叛的那場血戰，你們這幾十個存活下來功臣，我都下達了特別命令。
“我知道！”斷腿老兵沒有任何含糊，繼續回答着陳東陽的問題：“可，可我怎麼去討公道？
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討回公道？！
那些兄弟戰友們都死了，我就不該，也不配活下來。
當初平叛羌族的五千精英敢死隊兄弟，整整五千人都長眠在地下。
他們比我更配活着，我這樣拖後腿的廢物，又憑什麼資格或者，又有什麼資格活的更好！”
秦大壯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這些年心中壓抑，一直處在愧疚和罪惡感的煎熬中，飽經風霜這幾年，看起來頭髮灰白，人也老了很多。
秦大壯在開口之後，陳東陽默然無語，因爲他的憤怒，已經變成了心酸。
爲國家付出這麼多的人，哪怕是永遠失去了雙腿，面對其他死去的兄弟和戰友，他這幾年幾乎自虐一樣的生活，在心中去爲了自己不配活着而贖罪。
秦大壯聲音哽咽低沉，淚水滴在茶几上，抵在酒杯中：“多少個夜裏，我只要一想起那天的血戰，想想親眼看着一起出生入死戰鬥的兄弟們，一個個的倒在我的面前。
我就心裏像刀割一樣的難受，是我對不起他們！
退伍回來，那些補貼的錢，我不敢去看一眼，更不敢去花一分！
我沒有資格，沒有資格去拿！每次一想到這些，我就感覺那些不是錢，是兄弟們戰友們的血和命！
我這樣早就該死死掉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花那些錢。
我現在很後悔，後悔了這幾年了，我當時要是完全聽從命令，不斷的小幅度活動全身，也不至於讓腿給凍僵了。
那樣的話，我還能在衝鋒的時候，儘量多殺幾個敵人，多保護幾個戰友。
可是現在，我，我是個罪人！”
說到這裏，秦大壯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罪惡的心情，雙手捂面，再沒有臉去面對陳東陽，更沒有臉面去面對死去的佔有。
只不過決堤的英雄淚，不斷從手指縫中，順着他粗糙的手掌不斷滑落。
衝鋒我在前，陷陣首當先。
堂堂男兒身，一勇敵萬難。亂時戰沙場，馬革裹屍還。安時守邊疆，警防敵來犯。
丹心垂青史，壯志照河山。父母殷勤語，軍人好兒男。
秦大壯幾年來受盡心酸委屈，可心中熱血不涼，每次想起死去的戰友兄弟，就總會讓這個鐵打的漢子想哭。
秦大壯一番質樸到極點的言語，說的陳東陽眼圈泛紅。
這就是大夏好男兒，這就是他手中的北疆軍！經歷過真正的戰火洗禮，經歷過生死血戰的北疆軍！
秦大壯也一直都對得起陳東陽頒發的那身榮耀軍裝。
“我北疆軍悍不畏死，無數殘酷血戰從未退縮過。
因爲我們都知道，一切的犧牲和付出，也都是爲了這片土地更加美好。
你能活下來，我相信地下的兄弟們泉下有知，肯定會希望你活的更好。
他們跟你一樣，想着拼死殺敵，也是想守護這一方太平，守護兄弟戰友活下去！
現在你不但是爲你自己而活，也是承載着那些犧牲將士們的期盼！”陳東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向秦大壯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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