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更緊張了：“啥都不要？”
“啥都不要！”
“可是……啥都不要的話，這事情可能得黃了……我經常看新聞上說，現在全國彩禮都高得很，而且還得置辦房子車子三金之類的。人家姑娘真的可以一毛不要？”
一毛不要，可能連你這個人也不要了！
富小明大笑：“房子車子都由肖蠻蠻去置辦，我跟着她喫喝即可。”
老楊：“……”
老楊沒有忍住：“小明啊，你回來後在哪裏上班啊？”
“不上班。”
老楊滿面驚惶地上下打量富小明：這孩子，難道就是傳說中那些混了個克萊登大學文憑的假“海龜”？現在徹底淪落到了喫軟飯的地步了？
這可如何是好？
肖蠻蠻在網上找了中介，很快就接到好幾個電話，全是賣二手房的。其中一箇中介說得天花亂墜，說某套房子地段好裝修好戶型好還是一流學區房，業主因爲移民急售，價格也很不錯。
那套房子，美中不足的是大戶型，總價要幾百萬。
中介吹得天花亂墜：你買了可以做婚房，可以一輩子不換房，可以讀重點中小學……也有好幾個別的客戶盯着這套房子，你看，你要不先交三萬定金？交了鎖定房源，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連鎖店了。
肖蠻蠻舉棋不定。
總覺得二手房不安逸，畢竟，你想，人家好好的，爲什麼要賣掉？
她想找一套沒有住過人的二手房，可一想到漫長的裝修工期，又戰戰兢兢——這麼麻煩的事情，誰去盯着？
或者，乾脆還是買一套新公寓，全裝修全家電24小時熱水帶管家？
但是，公寓的各種費用又太高，自住的話很不划算。
正在網上翻找其他房源的時候，那冬回來了。
那冬拖着一個大箱子，箱子裏滿滿的各種土特產。
肖蠻蠻急忙給母親倒了一大杯熱茶，“那女士，你先休息，我幫你整理箱子……”
那冬四下環顧：“富小明走了？”
“那啥……早就走了……”
肖蠻蠻有點心虛：“媽，我和他沒有啥……真的沒有那啥……”
那冬不以爲然：“那啥了也沒啥！主要是你得考慮清楚，到底和他能不能長久！”
肖蠻蠻垂下頭，囁嚅：“我在我爸靈牌前發過誓，不搭理他的……”
那冬噗嗤一聲笑出來：“肖蠻蠻，你是一頭豬嗎？”
“……”
“富小明是你的殺父仇人還是怎地？你在你爸靈牌前發什麼誓？人家哪裏得罪你或者得罪你爸了？就因爲人家出了意外趕不回來參加你爸的葬禮？”
那冬毫不客氣：“富小明不是故意不歸，甚至不是因爲什麼苦衷，而是完全身不由己，算是不可抗力。再說，老肖生前，人家已經各種明示暗示他得了絕症，還給了你那麼大一筆錢，如果老肖不自殺，完全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可他偏偏選擇了自殺，這也能怪到富小明頭上？”
“……”
“老肖要真的聽到你發這種誓，肯定覺得自己怎麼生了個這麼蠢的女兒？”
“……”
“肖蠻蠻，你這藉口太假了，不成立！你換一個……”
那冬似笑非笑：“你分明是怕我怪你立場不堅定（趁我不在家把富小明留在家裏好多天），自己不好意思，所以胡亂找個藉口……”
肖蠻蠻長嘆一聲：“那女士，你有時候就是太犀利了，不給人留餘地。”
“你這麼low的藉口，不需要留餘地!”
肖蠻蠻：“……”
那冬忽然長嘆一聲：“以前，我覺得呂林這孩子也不錯。可現在，我還是覺得富小明纔是上上之選……”
“……”
“呂林本性好，又踏實上進。可是，他那個圈子太複雜了，一般人根本惹不起。肖蠻蠻，你信不信？就算你跟他戀愛了，他都不敢對外
公開你倆的關係！否則，粉絲（胡主任）得撕了他。你願意一直維持偷偷摸摸的地下情嗎？你忍得了三五個月，忍得了三五年或者十年八年？”
喫那口飯，你就得遵守那個行業的潛規則。
“唉，富小明要是不再失蹤（遇到危險）的話，那纔是上上之選……”
肖蠻蠻噗嗤一聲笑出來：“那女士，你竟然已經反覆權衡比較過兩名女婿候選人了？”
“那是。當他給你那張卡的時候，我就先傾向於他了。畢竟，一個男人隨時想着安頓你的後半生，纔是真的對你負責……”
肖蠻蠻嘟囔：“原來是看上那筆錢了……”
那冬不以爲然：“肖蠻蠻，我給你說，國際上，國與國的交往，本質上也是利益往來，你給我最惠國待遇，我給你降低關稅；你進口我的產品我纔給你相應的市場開放。各種關係都是錢的關係！大國之間尚且如此，你區區一個市井小民，你有什麼資格不食人間煙火？”
肖蠻蠻：“……”
“好的婚姻當然先要衡量條件。條件匹配纔是真正匹配。不然，你以爲真的有情飲水飽？你看看那些所謂‘只談感情’的婚姻，基本上要不了多久，就是一地雞毛，各種撕比，最後，一點感情全部消磨完畢，鬧得仇人一般。反倒是人家那些先定好規則講好條件的夫妻，更容易一路走下去……”
無規矩，不方圓。
哪怕是婚姻，戀愛，也同樣如此。
好的婚姻，當然必須先談條件！
“肖蠻蠻，你儘快搬出去……”
肖蠻蠻嚇一跳：“你要趕我走？”
那冬：“我在家，富小明不方便上門。所以，當然必須把你趕出去。未必然還得我出去？”
肖蠻蠻：“……”
“自己去買一套房子，你倆也算有個落腳之地。成年人了，要學會自己爲自己打算。”
肖蠻蠻嘆道：“好吧，真的不是女大不中留，是女一大，家人就得把你趕出去。”
胡主任約楊一鳴喫飯。
一坐下，楊一鳴就直奔主題：“小胡，怎麼忽然想到請我喫飯？”
胡主任嫣然一笑：“我找你，是想了解一點情況。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想問問你，你瞭解肖蠻蠻嗎？”
楊一鳴更意外了：“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肖蠻蠻真的曾經把相親對象打到派出所過？”
楊一鳴笑起來：“原來你說這個啊。的確是有這事，我當時還怕她喫虧，趕到派出所想幫她一把，結果，根本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是她把相親對象暴揍一頓，據說，還因此賠償了對方一頓飯錢……”
胡主任：“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爲她吹牛。”
楊一鳴：“我也以爲是她吹牛，畢竟，那個相親對象我也看到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很難想象她能把人家暴揍一頓……不過，小胡，你找我就是爲了問這事？”
胡主任微笑：“天天忙碌不休，偶爾也想找老朋友八卦八卦，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楊一鳴明知道她這種大忙人不可能專門請自己喫飯就爲了問這麼一點八卦，但是，看她分明不想繼續說下去，也就不問了。
飯後，楊一鳴識趣地告辭了。
胡主任還是坐在原地，慢慢地看手機裏的一份簡單的資料。
富小明，海歸，乃無業遊民，喫喝玩樂由肖蠻蠻一手包辦——簡而言之，就是肖蠻蠻包養的小白臉。
難怪這姑娘工作那麼拼，掙一份比普通人多的工資，卻從不買奢侈品，生活也很簡樸——原來，錢都用在這方面了。
養小白臉，比什麼都花錢。
養小白臉，當然得禁錮小白臉的自由。
一個能隨時暴揍一米八幾相親對象的母老虎，當然隨時可以暴揍他。
懾於肖蠻蠻的淫威，富小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告訴別（的女）人。
胡主任覺得自己的推測完全合乎邏輯。
她只是覺得分外有趣：呂林知道這事嗎？
呂林要是知道肖蠻蠻私下養了個小白臉，他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