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斫宋 >第兩百零五章 難熬的大關三年
    李寇知道朱武,但他不知道孫安。

    這個名字,他還是在大秦腔裏聽過的。

    是誰?

    李寇不知道,但朱文既然推薦,他自然要見一見。

    “人還在渭州?”李寇問道。

    朱文道:“在糧行當護糧隊員呢。”

    那正好,此番見上一見。

    “倒是朱武那邊可能有些麻煩,你修書一封,且問他有什麼主意。”李寇道,“可告知他,若來,或許沒有天大的富貴,倒是有不小的兇險。若他能過來,我自會設法爲他安排身份,或可暗中爲我出謀劃策,必不會虧待。”

    朱文當即奉命行事去。

    李寇收拾些物什,忽然想起第二茬糧食可以收穫了。

    “又要忠伯帶人出城,不知這一次,玉米高粱多了起來,渭州能否推廣開這些食物。”李寇仔細一想有了辦法,“玉米糕,須一些牛奶纔好喫,宋代可沒有奶牛,羊奶只怕味道很不好——又需要尋找一些農業人才了,不知週三郎可有法子助我乎?”

    在廚房旁邊的倉庫裏堆了些土豆,又放一些白菜,李寇出門叫來人手,命教各家分發一些,他只帶了一大包辣子,騎着馬逶迤下山。

    卻不料沒到山下,姚平康引一支人馬殺奔上山來。

    “大郎,正找你。”姚平康遠遠叫道,“快走,折公今日早起來氣短喘急,郎中竟束手無策,快走!”

    折可適又怎麼了?

    李寇知道折可適的身體不是特別好,但他體格高大筋骨健壯,原本的肝膽出了問題,調理一番本應該減輕了,如今怎麼又犯了上呼吸道的病?

    縱馬來到經略府,李寇剛進門,折夫人紅着眼睛竟迎出大門來,楊娘子與折麗姝都在,看兩人的情緒,都剛哭過一場。

    李寇心下喫驚,不及多說話,搶步進了折可適的臥房,只見折可適坐在榻上,靠着個靠枕,竟在飲冷水。

    “作死。”李寇劈手搶了水杯,又看到一邊竟放着酒杯,淺紅葡萄酒,裏頭還放着冰塊,不由大怒道,“折公這樣的病人,縱然大羅金仙來,也實在無可奈何。”

    折可適淡然道:“生死有命……”

    “扯淡。”李寇道,“依我看,折公這是故意與醫者對抗,好,我讓你對抗。”

    他竟回頭與折夫人商議:“且爲折公上書,求朝廷恩准半年假期,我將他提上山,在寨中靜養半年,不信好酒肉喫殺他性命。”

    折夫人只是垂淚,待李寇的說法全然允准。

    “憑甚麼?”折可適大怒險險跳下地來造反。

    李寇冷笑道:“爲折公,我用盡好藥,若如此竟治不好折公的病情,往後我如何在西陲廝混?不爲折公考慮,只擔憂你壞我名聲。”

    楊娘子急道:“大郎只說有沒有用——”

    自然是有救。

    李寇自懷裏取出聽診器,摁着折可適坐下,在他上呼吸道一聽,便知道是換季時候身體機能又下降了,又不禁葷腥,引發上呼吸道感染。

    這在這時代可是要命的病。

    李寇翻看郎中開的藥物,都是蒲公英、苦地丁以及黃芩之類的,這倒是有效緩解咽喉腫痛消炎止咳之類的藥物。

    “服用了幾次?”李寇問折夫人。

    折夫人嘆道:“昨日便服用,今日起來竟加重了。”

    “用藥喫酒那能不加重麼。”李寇道,“即日起,該停了折公酒肉,肉可少食用,酒一口也不準喫,若不然,大觀三年,恐怕折公熬不過去了。”

    衆人皆喫驚,如此嚴重?

    “先是肝膽出問題,又有上呼吸道感染,若一旦併發,再添腸胃糜爛,那真是誰來也沒有辦法了。”李寇道,“此外,不可驟然加衣服,春捂秋寒的道理民間村夫也懂,罷了,你們先管着他,姚兄隨我去取藥,晚些時刻命人盯着,哦,是了,今日不可用那種藥。”

    甚麼?

    頭孢啊。

    折可適剛喝完酒,再給他一粒頭孢——

    李寇怒衝衝出了折家大門,竟四面宣佈折可適的罪行。

    “看是個人物,說話竟不算數,教他做甚麼,偏不做甚麼,虧我一包功效藥,竟這麼被他浪費了。”李寇見人便說。

    旁人不懂李寇的用意,姚平康卻看得出來。

    “大郎可是懷疑朝廷……”姚平康低聲問。

    李寇點頭道:“折公不是不愛惜自己性命之人,然,我看他頗有賭氣的用意。大抵是朝廷待西軍又有甚麼調整了罷。”

    “我們從未聽到啊。”姚平康錯愕至極。

    那就一定是在經略安撫使這樣的位置上的安排。

    李寇不再多說,回到糧行裏,即刻拿出手提空間,先取蒲地藍消炎片,一盒拆開包在一張紙裏面,又取強力枇杷露一瓶,裝在一個瓷瓶裏面,想下,又拿出一盒頭孢呋辛酯片,也就是司佩定,包在一個紙包裏,最後再取複方感冒靈顆粒,細細拆開塑料包裝,用紙包裝成十幾個小袋子。

    趁着這機會,李寇遍看診所裏的藥物。

    不多了。

    須留一些備用纔是。

    拿着藥,出門送給姚平康,李寇一一吩咐如何使用,而後拿着司佩定要求:“可告知折公,今日這幾頓藥喫完,倘若不見好,便只好用這再也無法複製的藥品,這一粒,若要收錢,只怕在萬貫之上,你讓他看着辦。”

    姚平康奇道:“何不一起給折公?”

    “剛喫酒,一粒下去便是一條性命。”李寇待要詳解,忽聽馬蹄聲大作,有一彪軍馬衝到面前。

    “這不是劉法的親隨麼?”姚平康驚訝至極。

    那人奔到面前,跳下地竟滾了好幾滾兒,叫道:“李大郎,快隨我們去救劉經略,事急矣!”

    李寇大喫一驚,劉法怎麼也遇到麻煩了?

    不及細問他,又一彪軍馬衝過來。

    誰?

    “大種出問題了。”姚平康一見縱馬馳騁的呼延灼便心裏猛一沉。

    大觀三年裏西軍難道過不去這一關了麼?

    他與李寇面面相覷,心中均想起“朝廷”兩個字來。

    若非朝廷下手,怎麼這個時候三位老將均出問題?

    “姚兄不可輕易有所舉動,走,我們去先見了折公,他必有看法。”李寇斷然道,“事已至此,我等坐井觀天不知全貌,只有請折公分析,才知此事竟是何人所爲——我只不相信,西軍真過不去大觀三年這一道坎。”

    劉法的親隨,呼延灼的人馬,看着俱都面有怒色,想來,他們也料到了這是朝廷出手。

    陡然,李寇想到了一個典故。

    司馬懿假病賺曹魏。

    那麼,西軍三個老將是否有故意生病對抗朝廷的意圖呢?

    或許有此可能!

    但若如此則更顯時局危險,那三人可是西軍的定軍石!

    倘若他們也不得不裝病抗議,西軍的前途只怕比想的更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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