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很清楚,莫斯年不會沒頭沒腦地把林天華的消息扔給她。

    可她又必須回s市。

    林天華在那兒,如今生死未知的,她不可能不管不問。

    離開前,她必須安排好一切,不止應付莫斯年,還有莫庭生。

    當天晚上,林染在白院長來替她做常規檢查時,突然腹痛難忍,疼得滿地打滾。白院長驚慌失措。

    療養院畢竟不是醫院,他趕緊張羅人把林染送去醫院。

    薄暮白“恰好”這時候出現,二話不說,將林染一把抱起,開車飛馳而去。

    途中,一招偷樑換柱。

    薄暮白帶着林染換乘另一輛車,而原來司機則載着一個和林染身形相似的女人前往醫院。

    醫院那邊薄暮白也早就安排好了。

    火急火燎趕到醫院的白院長,就看見林染被推進了急救室。而薄暮白的助理守在外面,不會讓他見到人。

    白院長怕擔責任,更不敢通知莫庭生林染出事了。只在外面求佛拜菩薩地希望老天保佑,林染肚子裏的孩子平安。

    林染跟着薄暮白坐上直升機離開平城,前往s市。

    一路上她心臟都跳得很快,只怕莫斯年半路殺出來。

    可什麼都沒發生。

    薄暮白看出了她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別擔心,莫斯年人在醫院陪着他兒子。”

    林染抽回手,什麼都沒說。

    她閉了閉眼睛,彷彿能看到莫斯年,他就站在那兒,神色淡然,卻深不可測,永遠是那副上位者掌控一切的姿態。

    他精於算計,手段又狠,他想要的答案,他想知道的結果……包括她,都逃不過。

    如果真的不能逃,那就來吧。

    林染在這一瞬間忽然無畏了,她憑什麼怕他?她不欠他莫斯年的,是他虧欠了她!

    而且她光腳不怕穿鞋的,他要是真的喪心病狂,恨她耍他,要討回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屍兩命!

    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百米高空上這個瘋狂混亂的念頭,居然讓林染奇蹟般地鎮定下來。

    夜幕漸深,月朗星稀。

    直升機在s市降落。

    薄暮白安排人提前查過,林天華一個多星期前就從聖和醫院轉院了,具體轉去了哪家醫院並不清楚。

    薄暮白就根據他轉院的時間,加姓名,年齡,按圖索驥地在整個s市,大範圍地查。

    最後找到了兩個符合條件的,住在城東城西兩間不同的醫院。

    一下飛機,薄暮白陪着林染先去了距離較近的城東醫院,那個男人並不是林天華。

    那就只有城西了。

    眼下時間太晚,薄暮白讓林染先去酒店休息一晚,養足了精神,明天再去見林父也不遲。

    一晚上的奔波,林染的確是疲憊不堪,她能不顧自己,不能不顧及肚子裏的孩子。就點頭答應了。

    薄暮白送她到酒店房間,很有風度地止步了:“早點休息,我明早來接你。”

    “好,你也好好休息。”

    林染說完準備關門,薄暮白卻突然伸手,撐在了門上。

    “木木……”

    林染有些不解:“怎麼了?”

    他忽然彎身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如今我回來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用害怕,有我在,哪怕是莫斯年,也別想再傷害你。”

    林染微怔,心頭暖熱,輕聲由衷地說:“謝謝。”

    薄暮白松開她,揉了揉她的頭,像少年時期那樣,溫潤地笑着對她說:“晚安公主殿下,騎士先走了。”

    他以前就這樣時常玩笑地叫她公主殿下,自稱她的騎士,說會好好保護她。

    林染忍不住笑了笑,目送薄暮白離開,轉身關上了房門。

    殊不知,兩人相擁道別的畫面,都被牆角的監控清楚地記錄下來,轉到了監控屏幕裏。

    莫斯年坐在屏幕前,那張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只有眼神是陰冷的,投向屏幕裏相擁的男女,看他們在畫面裏依依不捨的道別。

    如果說今天之前,他只是懷疑蘇顏可能是林染,那麼現在,她跟着薄暮白來到了s市,幾乎就證明了他的猜測。

    莫斯年眼裏的寒意越來越重,鼻翼間溢出一絲冷笑。

    這隻小野貓,好像玩得越來越過火了……

    林染這一天的奔波,身體疲憊,泡了個澡以後就上牀躺着,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終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總覺得有誰在暗處看着她,那眼神好像有實體一樣,觸碰過她的眼角眉梢,一寸寸撫摸着她的皮膚。

    林染從夢中驚醒,房內昏暗安靜,只亮着一盞微弱的牀頭燈。

    她正要鬆一口氣,忽地聽見男人沉寂如水的嗓音從暗處傳來。

    “蘇小姐睡得好嗎?”

    林染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瞌睡,盯着角落沙發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你怎麼進來的?!”

    莫斯年慢條斯理地道:“酒店裏都有備用房卡。薄暮白對s市還不夠了解,這家酒店,是我個人名下的資產之一。”

    林染迅速鎮定下來。

    因爲怕出現什麼變故,她睡覺的時候也沒敢卸掉臉上的妝,反而重新上了一遍妝。莫斯年也還在叫她蘇小姐。

    “就算是莫先生的酒店,你半夜私自闖進客人房裏,也是犯法的。”

    莫斯年淡淡“噢”了一聲,顯然並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裏。

    他手裏把玩着什麼東西,林染藉着月色看清,是她交給他的那支藥膏。

    他仍然留着,連包裝都沒拆過。

    林染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生硬地別開眼趕人:“莫先生,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和暮白生意場上有來往。我不想鬧得太難看,你走吧,我會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在跟他演戲?

    莫斯年擡了擡眼皮,眼神玩味:“薄暮白帶你大半夜離開平城,坐直升機來s市,難道是觀光?”

    “那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

    莫斯年笑了笑,舌尖抵過齒關,眼底寒涼如月色:“你找不到的。”

    林染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不急不緩地說:“林天華。”

    林染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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