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瞌睡,盯着角落沙發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見她真的一副被嚇壞的模樣,莫斯年有點不忍心,冷淡地道:“還知道自己是個孕婦?薄暮白就是這麼照顧你的?”

    看來孩子沒事。

    林染鬆了口氣,迅速鎮定下來。她注意到莫斯年手裏把玩着什麼東西,藉着窗外透進來的月色看清,是她交給他的那支藥膏。

    他仍然留着,連包裝都沒拆過。

    林染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生硬地別開眼:“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莫斯年似乎笑了笑,舌尖抵過齒關,眼底寒涼如月色:“你的妝,我替你卸乾淨了。”

    林染臉色驟變,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臉,沒有底妝,只碰到柔嫩的皮膚。

    “……”她緊了身下的牀單,事已至此,再瞞下去沒有異議,她緩緩出聲,“莫斯年,你到底想怎麼樣?”

    莫斯年閉了閉眼睛,由衷地感受到一絲滿足。

    他受夠了這幾天她一口一個莫先生,很想念她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

    “玩夠了嗎?小七。”那聲熟悉的稱呼從舌尖漫出來時,莫斯年覺得靈魂都跟着戰慄,這幾天一直徘徊在他心頭的失而復得的狂喜,終於踏實落地。

    林染死死咬着下脣,一言不發。

    莫斯年已經走到了牀邊。

    昏黃的燈光下,他鋒利的輪廓柔和許多,看上去溫柔而俊美。

    可在林染看來,現在眼前的莫斯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怖。

    她下意識地想往後縮,背抵到硬邦邦的牀頭櫃,提醒着她,走到這一步,無路可退。

    她眼裏的戒備刺痛了他。

    莫斯年微涼的大手撫摸過她的臉。

    “阿染……”他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語氣裏是無可奈何的溫柔,“這次我認輸,別鬧了好嗎?”

    林染聞言,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以爲我離開是跟你置氣,爲了報復你?莫斯年,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當初他對她說的話,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莫斯年眸光沉了兩分,隱隱几分薄怒:“林染!”

    從她失蹤到“死亡”這段時間,他過得有多煎熬難受,好不容易找到她,卻換來她一句“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莫斯年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更不會受氣。當年往上爬的時候,他受過的折辱,日後都十倍百倍地還了。

    對這個女人,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阿染。”他姿態放低,主動讓步,“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她輕描淡寫地打斷他,“莫斯年,我不欠你什麼。我讓你白睡了三年,我睡你一晚上,你不虧。反正你都替我下葬了,從今往後,當我死了吧。”

    她字字涼薄,彷彿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這幾個月生不如死的煎熬被她一句話,磨掉了所有意義。

    “當你死了?”

    他怒極冷笑,逼近,黑眸深冷,周身寒意戾氣暴漲,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莫斯年瘋起來什麼幹不出來?

    林染想到肚子裏的孩子,第一反應是要逃。

    可人剛下牀,就被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攔腰截住,狠狠地甩回了牀上。

    莫斯年欺身壓了上來。

    林染大驚失色:“你發什麼瘋?!放開我!”

    他單手禁錮住她瘋狂亂揮的兩條手臂,輕鬆地鉗制在她頭頂,讓她整個人無助地躺在他身上。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幽深的眸底情緒洶涌。

    “林染,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麼過?!嗯?你有沒有良心?”

    論力氣,她反抗無疑是螳臂當車。

    林染索性不掙扎了,冷眼瞧着他,諷刺地笑:“莫斯年,你現在像個怨婦知道嗎?”字<更¥新/速¥度最&駃=0

    就像當初的她。

    可笑至極。

    莫斯年被她氣得變了臉色,低頭兇狠地封住了她的脣,堵住了她牙尖嘴利,這個吻來勢洶洶。

    林染躲不過,狠狠一口咬破了他探進來的舌尖,莫斯年連眉頭都沒皺,任由血液津液交融,他吻得瘋狂又絕望,釋放着這三個月以來,他所有的悲愴。

    他想讓她感受。

    可卻是他自己先失了控,他想念她,也想念她的身體。

    大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撩起衣襬,一寸寸撫摸着她的皮膚。

    林染知道自己越反抗,這男人就越發瘋。她索性一動不動,死魚一樣躺着,直到莫斯年察覺到她的異樣,終於停下所有動作。

    林染冷漠地看着他,眼裏一絲溫度也無:“你想強姦一個孕婦嗎?”

    莫斯年渾身僵住。

    “放心,這孩子不是你的。我們只睡了那一晚,沒那麼巧。而且我事後也吃了避孕藥。”林染沒費什麼勁兒就掙開了莫斯年的束縛,手搭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很溫柔,“我現在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我和暮白的。”

    她看着莫斯年眼裏失而復得的光芒一寸寸熄下去,被另一種情緒覆滅。

    她該快樂,可心裏滋味莫名。

    睡覺之前,她查過網上關於莫斯年妻子下葬的消息。可能是被有心人處理過,消息不多,但還能找到。

    他的確替她風光大葬,以莫太太的名義。

    可這又代表什麼呢?

    代表他對她有愧?

    他從頭到尾都沒愛過她,連她的孩子都不要,死了給她一個虛名。

    更何況,他還和別的女人有一個兒子。

    他的憐憫,她不需要。

    病房門外,傳來喧鬧聲。傅沛在攔着什麼人,顯然沒攔住,房門被猛地掀開。

    “木木!”

    莫斯年冷漠地掀了掀眼皮,看着疾步趕來的薄暮白。

    他走近,看清林染不施粉黛的臉愣了一下。

    林染主動去握他的手:“暮白,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但我們的孩子,誰也不能傷害他!”

    後面一句話,就是在提醒薄暮白了。

    薄暮白立即會意,和林染十指緊扣,將她護在懷裏,冷淡地看向莫斯年:“謝謝莫先生替我照顧木木,但誰要敢傷害他們,我一定拼命。”

    莫斯年掃了眼他們交握的手,目光像刀子一樣,若有實體,恐怕會生生把薄暮白那隻手卸下來。

    “替你照顧?”他冷諷道,“這是我莫斯年的太太,你算什麼東西?”

    林染皺了眉:“莫斯年,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挑眉輕笑:“離婚證呢?”

    她神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莫斯年微微傾身湊到她跟前,一字一字地告訴她,“離婚協議沒有生效,你還是我莫斯年的太太。”

    而後,他瞥了眼她和薄暮白握在一起的手,眼神陰森:“你要是不想讓我卸掉他的胳膊,就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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