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到醫院大門口,林染就發現了不對勁。
今天守着的,不是昨天那批人。
越靠近病房,林染就越確定,昨天徐清帶來的那批人都被換走了。
今天來的這些人裏,一個熟面孔都沒有。
宋歡自然也察覺到了異常,她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敏感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林染若無其事的去按電梯。
“林小姐!”徐清從走廊另一頭急急衝了過來,他走到林染跟前,低聲沉肅地道,“您還是先回去吧,最近不要過來了……”
“怎麼了?”
徐清面色凝重:“天道盟的三位理事人都來了。”
天道盟除了主上莫斯年,另外還有三位理事人,處理大小事務。這三位理事人平時在三處香堂,很少聚齊。
但今天……他們都來了。
沒有莫斯年,他們就是天道盟的最高話事人,生殺大權在握。
甚至如果莫斯年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他們三個當中就會有人繼任爲新主上。
林染輕描淡寫地道:“那跟我無關。”
徐清有點急了:“林小姐,你不明白。他們都認爲莫爺這次出事,和你有關……”
該來的總會來。
就算他們不這麼認爲,也會有人把這頂帽子扣在她頭上。
不是陸南青就算莫庭生,或者,二者兼有。
電梯門在面前“町——”地一聲打開了。
“徐清。”林染側目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真覺得我不來醫院,就能躲得掉嗎?”
“……”徐清被她這句話噎在當場。
如果她不來就能逃掉嗎?
要是莫斯年醒不過來,理事人真想對付她,她一個女人能逃到哪裏去?
徐清攥緊拳,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對着林染彎腰說了聲:“抱歉。林小姐。”
林染知道他爲什麼道歉。
他今天能攔在這裏勸她,是作爲熟人朋友的情分,可電梯門上,她上去了。他們就是對立的立場了,因爲他歸根結底,是天道盟的人……
病房的走廊外,早不似昨夜冷清。
保鏢分列兩排,還有三個理事人:馮明全、關歷山、鶴陸全部到齊。
病房的門打開,夏侯君和幾個專家走了出來。
馮明全是個急性子,焦急地衝上去問夏神醫:“主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老夏你給個準話行不行?”
他和夏侯君是老相識。
夏侯君面色不善,眉間愁雲濃重,開口道:“莫先生今早清晨醒過一次……”
馮明全頓時大喜:“主上醒了?”
關歷山眼底卻掠過陰霾,不動聲色地掩去,打斷馮明全,問夏侯君道:“主上現在的情況呢?”
夏侯君嘆了口氣:“目前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意識全無。無論中醫還是西醫的急救理療措施,我們都試過了……但莫先生身體裏,好像還有一種特殊的病毒在麻痹他的大腦。如果不能儘快弄清病因……那就只能請諸位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雖然他沒點名道姓,但餘下兩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上次,主上就是爲了救那個女人險些喪命……
馮明全怒不可遏:“她真是主上命裏的掃把星!這回主上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繞她!”
鶴陸皺了皺眉:“那個女人現在人在哪?有誰盯着她嗎?”
馮明全冷笑一聲:“說不定早收拾東西跑了,主上現在這樣子,她知道她一定沒好果子喫,不跑難道等着我們來?”
正說着,一道清冷沉靜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東西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我沒做虧心事,爲什麼要逃跑?”
衆人擡頭,只見走廊盡頭,女人一身黑衣,面容清麗出塵,隱隱竟有幾分睥睨之勢,在天道盟三個理事人面前,她氣勢居然不弱半分。
天道盟的三個理事人,她多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倒還都記得。
關歷山見她這副淡定得有恃無恐樣子,心頭火氣更甚。
“你倒是有膽子,還敢往我們跟前湊!”
林染臉上有淡淡的諷笑:“關理事,別急着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來這兒只是爲了莫斯年,跟你們無關。”
三個巴不得她死的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牙尖嘴利!”關歷山揚聲怒下命令,“這個女人涉嫌毒害主上,把人給我抓起來!”
兩旁的保鏢得令要動手。
宋歡已經做好了防禦姿態,豁出這條命,她也會護着林染!
就在這時候,夏侯君開口了。
“能不能容老朽說兩句?”
夏侯君是一代神醫,擱在哪兒都是座上客,得三分薄面。他開口了,關歷山臉色陰沉地一揮手,叫停了手下人。
“夏神醫想說什麼?”
“我只有兩件事。”夏侯君捋着鬍鬚,仙風道骨的姿態,不疾不徐地道,“這其一,佛門是清淨地,醫院也是。別在這兒鬧事,而且你們主上就在一門之隔,在這裏動手關理事是不是太不把你們主上放在眼裏了?”
關歷山被他這麼暗雜諷刺的一懟,臉色更難看了。
夏侯君好似沒察覺,繼續說下去:“這其二嘛,老頭子我不是說了,莫先生今天清晨醒過一次,他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問:【阿染在哪?】第二句說的是:【平安送她去榆林鎮】。”
從進來醫院開始,就一直面容淡定的林染,聽到這裏,神色終於掀起了幾分波瀾,鼻子有些發酸。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惦記着她的去處。
主上都發話了,再動林染顯然不合適。
鶴陸和馮明全交換了個眼神,看來這林染是主上惦念的人,真把人關進天道盟,萬一主上醒過來,那後果……
他們正猶疑不定之際,關歷山突然冷笑道:“夏神醫,當時病房裏還有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