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封看了梅靈一眼,梅靈還在專心斟茶,對酒凌這番控訴充耳不聞。
“不過是些無用的身外之物,花了也減輕些重量。”路子封淡淡的回道。
此事就算是皆過。
引得在凡間偶爾還要做做獵戶度日的酒凌羨慕不已。
“先生查到了什麼”梅靈將茶水遞給他。
“什麼都沒有。”路子封飲過梅靈遞過來的茶水。
“便是什麼都沒有,先生才惱了”梅靈笑他。
酒凌在旁邊看的一頭霧水,路子封從進門到現在,依舊是那不溫不火的表情,哪裏看得出惱怒
“嗯。”路子封也不否認,“這陣法對你消耗太大,我略有些沉不住氣。”
梅靈笑了笑,又換了一杯茶水給路子封:“先生這麼說,便是相當的惱怒了。”
“可還有方法破陣”梅靈問。
“有是有。”路子封微微皺起眉,“只是我還在猶豫。”
“先生是在想,不顧瑤凌強行破陣,還是要隨了瑤凌的意,與她打個照面”梅靈已然是明白的。
路子封看着他:“我要見她,不是爲了敘舊。”
“先生選擇了她。”梅靈強作笑顏。
比起自己的安危,路子封選擇了昔日未曾說過幾句話的戰友。
“並不是爲了她。”路子封再次重申。
“先生與我解釋這些做什麼。”梅靈仰起頭,又爲路子封添水道,“先生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了,這世上還有攔得住先生的事不成”
“此事我無法與你明說,但若是瑤凌被這大陣吞噬,這天下必出禍事。”路子封道。
“這天下的禍事還少麼”梅靈冷笑,“滄海桑田,哪一件是喜事了。只是先生,先生眼中明明沒有天下蒼生,四海八荒,又何必與我說這般冠冕堂皇的大義。”
“我竟不知,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諷刺我了。”路子封皺起眉。
“先生就當是我瞭解先生吧。”梅靈收了茶壺。
此後三日,梅靈與路子封雖然行動皆在一處,卻並未再說過一句話。
他們又一同去了虞城東南西北四個角落,回來的時候還會在茶水鋪子買一點茶葉,路過書局,梅靈偶爾會翻閱那裏的話本,一切都是如常。可酒凌就覺得,這倆人似乎有什麼不太一樣。
這一日夜裏,昏睡了三日的寒潤醒了過來。
寧非喜極而泣,因覺得失態,自己跑回了屋子。
酒凌和寒潤在一間病房,看到寒潤的樣子,默默替他蓋了牀被子,被角拉到一半,手背寒潤握住。
酒凌這幾日已經看盡了梅靈和路子封的相處,不禁對寒潤這樣一抓,起了反應,心尖尖顫抖了一下,趕忙要縮手,卻被寒潤抓的更緊。
寒潤剛剛睡醒的眼睛還帶着迷離水汽,但這迷離之氣,隨着二人的爭執,也漸漸堅定起來。
寒潤看着眼前的夜叉。
酒凌長得十分粗礦,但因爲會用一些隨身的小玩意裝飾自己,粗狂之中又多了一份纖細,看上去有一種只屬於夜叉族的柔美。寒潤並未見過別的夜叉族,不曉得夜叉族的喜好是不是都這樣,長相是不是也都如此。
按照酒凌的說法,夜叉族現在屬於神佛一系,是他們修仙門派高不可攀的地域。可寒潤看着這隻夜叉,卻覺得酒凌接地氣的很,甚至於,比他還自己還要適合這人間煙火。
他此刻有一些混亂。
想與這個比他活的長久的夜叉族說一說。
他知道,這些話要是與寧非說,寧非跳不出人,跳不出蒼山派,那這事情,說到底也與他心中所想沒有什麼差別。他需要一個別的眼光,一個與他不同的生物的眼光,所以他抓住了酒凌的手。
沒想到酒凌臉紅了。
寒潤不曉得兩個男人這樣互博有什麼可臉紅的。他鬆開手,酒凌趕忙站到門口去。
“我只是不習慣別人給我蓋被子。”寒潤先開了口。
“我下回不這麼做了。”酒凌戒備道。
“我做了一個夢,想找個人說一說。”寒潤又道。
“那我去給你找個人。”酒凌說着就要出門。
“你就好。”寒潤喊住他。
“可我不是人啊。”酒凌看着寒潤。
酒凌只恨自己太多纖細敏銳,竟然在寒潤堅毅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迷茫,這一絲迷茫勾起了他的很多回憶,他遠離西天四海遊蕩的時候,路過溪流河水,也常常露出這樣的神情。
酒凌怨自己心軟,長嘆了口氣道:“算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寒潤看着酒凌拿了個凳子坐在自己牀邊,還給自己倒了杯水。
寒潤猶豫了一下,覺得不該浪費寒潤一片好意,將那杯涼茶水一飲而盡。
他默默蓋緊了被子。
“四年前公孫翼想要拜師,他天資極好,所以各門各派都想收這個徒弟。公孫家畢竟是名門,於是將這百里之內有修仙天分的孩子都聚集在公孫府,邀請各派上門小聚。”寒潤道。
這四年前事情的開始。
“四年前,我有一位師弟也雲遊至此,也就代表蒼山派參加了這個小聚,然而他卻幾次與蒼山派發了彌音。最後一次他失蹤前,曾向蒼山派發過千里傳音。後來蒼山派的燎原道長親自尋了過來,自此便再也沒了音訊。如若此次之事,真如路先生所言,是公孫家在虞城擺出陣法,囚困修仙門派爲食量,爲這城中百姓延年百壽,那我便一定要找回師弟與道長,生要見人,死必見屍體。”
“那這位燎原道長是”酒凌覺得話到此處,這個道長十有就是寒潤的師父了。
怎能想道寒潤卻說:“是我一位師叔,他的侄兒就是丞相之子,也就是畫下那副畫像的人。”先生總想送我去投胎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