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毀去仙骨麼,早就定下的了。”花易霜催促梅靈道,“還是你快走。”
“我既說了要救你,自然是要救你的。怎的會留下你一個人。”梅靈纔不信,人間陣法能將他困住。
“誰說你們能走的”山青的飛虹劍不知何時已經蹭到了梅靈的頸部,梅靈微微側頭,一縷長髮落在地上。
“花易霜,枉費爲師教你做人,你便是與這妖孽苟合在一起,你便是這樣對待爲師的嗎你將這妖孽擒住,爲師尚可從輕待你”
“師尊莫要再說了,再說,我便要瞧不起你了。”花易霜知曉,山青高傲,如今不管是誤會她與梅靈的關係,還是要撇清與自己的關係,山青道長是要捨棄她的了。
“我那一日與師尊說的話,字字句句皆是我真心。師尊如今這樣待我,可見我正如師尊所言,年紀太輕,識人不清吧。”花易霜道。
“你孽徒”
山青說着便派弟子鎮守谷底各個出口,催動了谷底的陣法。
“路朝夕,你我走東南口,那處是我早先發現的一個陣眼,一會兒到了那處,我來鎮守陣眼,你就此離開。”花易霜且戰且退,看上去像是要往北方突圍,但是因爲敵不過掌門的飛虹劍,不得不節節敗退,一路向東南方敗走。
梅靈幾次想幫手,都被花易霜潛移默化的擋掉。
“抱歉,這始終是我門派的私事。”花易霜退到陣眼,阻止了陣法大成。
她退了梅靈一把,將梅靈送了出去。
頭上鶴鳴乍起,不知何處來的白鶴盤旋不去,長鳴不已。
山青見花易霜竟然當着他的面算計他。
一時間因爲意識到自己技不如人,花易霜早已出師而嫉妒不已,當着衆多同門的面,即便是剛剛看到他如何壓制花易霜,眼下也該明白,那不過是花易霜的算計罷了。
山青顧不得其他,忽而喚道:“霜兒。”
花易霜一陣恍惚,側身看他,飛虹劍趁其不備,直穿她心房。
“師尊,這又是何必呢。”花易霜笑了起來,“我早說過,這顆心你要就可以給你,如今,這又是何必呢”
血水順着飛虹劍滴下。
花易霜倔強的不肯屈膝,她扶住一旁巨石,依靠巨石之力,震出飛虹劍,山青見勢要收回飛虹劍,怎知花易霜倔強至此,硬是牽制住了飛虹,長劍擊石,瞬間山體碎石崩裂,將她埋了起來。
“你下一次要斷他們後路能不能提前與我說一聲”梅靈甩開巨石,一把拉過花易霜。
“你怎的還沒走”花易霜已經喘不上氣,也沒了反抗梅靈的力氣。
“我說了帶你離開自會帶你離開。”
巨石隔斷了山青等人,梅靈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破不了這石碓,便帶着花易霜向山澗外走。
“這怎樣都是要爬上去的。我如今是沒力氣了。”花易霜道。
梅靈冷笑一聲,抱起花易霜,飛上石壁。
壁有千刃,刃上有松。
梅靈幾次借力松枝,震落了松上萬年雪,留下了點點紅痕。
梅靈替花易霜攏了一攏衣裳,最後一次用力,落在了一出山間平臺。
花易霜失血過多,神智已經不清,可她意志驚人,竟還能告訴梅靈下一步去路。
花易霜曉得梅靈即便如此也不會捨棄她,便也不多廢口舌,只道了一聲要他小心幾處弟子,便睡了過去。
花易霜扯了扯嘴,想說她終究是落楓派的弟子,比如死在他的梅花樹下,花易霜倒是更想死在落楓派。
不過算了,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再說梅靈大老遠的來救她,她還是很感動很承情的。
他們一路行至南山門,花易霜的身子已經漸漸冷了下去。梅靈活了這麼多年,生死見的多了,大不了便是去九幽將花易霜的魂魄再帶回來就是。
眼下只要這具軀體保住了,那便什麼都好說。
梅靈這樣想着,便要換個姿勢將已經死去的花易霜背在身後,但花易霜的身子已經逐漸僵硬,梅靈想到背起來容易放下可就難了,便退而求其次,做了一個梅花枝圍城的大竹籃,將花易霜放了進去。
這梅花竹籃他做的甚是滿意,想着來年可以在亂葬崗種一片茶花林,用這竹筐採茶。
他正想着以茶花林說服路子封,路子封定會心軟,不會再送他去投胎的。如此一想,本是在生悶氣的梅靈也就不那麼氣了。
忽然之間,他聽到在山門口的寧非大喊一聲“小心”。
還未等他察覺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山門處立起了道道屏障,如九幽千刃,從地底向他砍來。
粉衣化作片片落梅,緩緩灑落在空中。
梅花枝椏做的竹籃漸漸消弭,花易霜掛在千刃之上,周圍是片片落梅。
寧非從未見過哪一派會觸動如此大的互派陣法,她跪在落楓派的山門處,看到山巔上,落楓派的掌門以自己的鮮血喂季陣眼。
山青攥緊了拳頭,血順着他的指縫流下,他趕上了。
他做到了。
沒有人可以走下落楓山。
落楓山,除魔衛道,一個小小的梅花精也敢來作亂,也敢來帶走他的徒弟,這是那梅花精應有的下場。
白帝城亂葬崗,路子封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緊縮,他起身看去,只見門前盛開的梅花樹正在快速凋零。
路子封趕緊走上前,還沒等他走到樹下,那盛開了千萬年的梅花已經不見了蹤影。
“朝夕。”
九幽生死簿上,本已經準備給路朝夕送行的廣然,看到生死簿忽然起火,那一頁燃盡,他趕緊去尋了冥王。
怎知冥王快他一步,已經先去了亂葬崗。
明雲趕到的時候,亂葬崗的梅花樹已經枯萎。
路子封正靜靜地站在那裏,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自會查明到底出了什麼事。”明雲道。
路子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他道:“朝夕凋落之時,我試圖留過他。”路子封伸出手,最後一片花瓣瞬間消弭,“方知他恨我。”
“原來不是錯覺。”
路子封冷聲道。
“什麼不是錯覺”明雲追問。
“那日我醒來,你與我商議朝夕投胎一事,我曾在窗外看到過一眼朝夕,總以爲那是我醒來時因牽掛而出的錯覺。”路子封神色又冷了幾分,“原來不是錯覺。他就是在那裏,聽了我還是要送他去投胎,恨極了我吧。”
“恨到寧可灰飛煙滅,也不要如我所願。”路子封冷聲道。先生總想送我去投胎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