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好孫子”酒凌一聽,就罵上了那個私塾先生。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聲罵,讓本就跟此事沒什麼關係的酒凌和路子封,蹲了大牢。
人間地牢大致區別都不算大,因水餘城不算富庶,這地牢雖然簡陋卻也沒有那麼多刑拘,住起來還比較通風,沒有惡臭,雖然房間小,但住的人僅有路子封和酒凌兩人。此處如此一看,就成了地牢中十分舒適的哪一類了。
酒凌這是頭一回下牢獄,氣的來回直跺腳,他搖了搖木門,估摸着只要稍稍一用力,這門也就能捏碎了,但他回頭一看路子封的表情,又收了手。
“我說你都這個時候了,還神神道道的坐定啊”酒凌抓着地牢的木欄,扭着頭問路子封。
“那巡按命中本不該有這一劫。”路子封道,“是我昨天下午的話激怒了那個河神,才惹下了這樣的禍患。”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看他昨日就不太正常,就算是沒遇到咱們,他也會去行刺的,只是早晚的事。”酒凌糾正路子封道。
路子封本想反駁他,但一想,上一世的許多事情,在這一世都起了微弱的變化。每一個變化都很小,可每一個很小的變化,都對梅靈日後的投胎,造成了不可忽視的影響。
“我還記得,幾個月前豐澤城的土地公元夷曾經算出過水餘城一案。”路子封道,“當時也我只當是私鹽案順利瞭解,所以百姓死傷衆多,如今想來,或許又另一個解法。”
“什麼解法”酒凌問。
“那就是這個巡按活不過此次遇襲,上面會下令督查,全程的百姓都要受牽連。”路子封冷聲道。
“不過是一個巡按,至於嗎。”酒凌話說到這裏,又想到了那私鹽一事,確實很至於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跟路子封也是要被砍頭的首要犯人。
酒凌只覺人間真是險惡,於是問道:“那,那要怎麼辦”
“巡按不能死。”溫宏以死了,梅靈的命盤就亂了。
酒凌連連點頭道:“對對,只要他不死,這事就還好說,我可不想被當成殺人犯逃亡個幾十年,你說我點背不點背,柳家把我當殺人犯,如今這事,還有個半死不活的,我又是個同謀,要不乾脆我就找個深山野林藏了,藏個百年把他們都熬死,我再出來得了。”
其實這也確實是個十分可行的辦法。
不過酒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事事都要他背黑鍋。但是見路子封沉默不語,酒凌就慌了神,他以爲路子封真的要這樣做,於是又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可別忘了,你那個朝夕公子,還在那個不知名的山上呢,那可等着你去救人呢,你真在荒山老林裏藏個百年,你家那小公子,還不餓的就剩下一縷梅花魂了。”
路子封起身,看着地牢的鎖鏈,祭出合歡鈴,震碎了鏈鎖。
“咱們這是要越獄”酒凌沒想到自己的激將法這樣管用。
“你還真是,不擔心你家困在山裏那個啊。”酒凌這樣喊着,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山腹內,東離覺得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以自己的血爲籌,卜了一卦。
梅靈這是第一次見到東離起卦,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更像是在閉目養神,這樣的觀感,頓時讓梅靈覺得,昔日在他們白帝城邊遇到的江湖術士,都比東離這個鬼族有模有樣。
按照東離先前看到的,路子封此刻應該會在山上懊惱,然後會遇到上山來貼符咒的蒼山派弟子,由此與蒼山派交好起來。
但是東離這一占卜才發現,路子封早已經離開蒼山派千萬裏,眼下正在什麼不知名的城鎮去救助那裏的一個官員。
東離心下驚駭,看向梅靈。
梅靈覺得東離這動作很不雅觀,因爲東離還仰躺在地上,他只是將頭顱摘下來放在胸口,如今他要看梅靈,也是將頭轉了個位置,只有一個毛躁躁的頭對着自己,這讓梅靈覺得偷看也不是這般偷看的。
梅靈冷笑一聲,別過頭去。
廣然一直沒有醒,不過廣然的氣色好了許多。東離提過,廣然和他是做了雙生結的,如今廣然氣色好,便是說明東離也在恢復。
“我以爲路子封很重視你。”東離開口道。
梅靈冷笑一聲:“你又占卜先生動向了”
東離被說中了心事,咳嗽了兩聲,道:“只不過是看看事情的進展。”
“哦那定是沒能如你所願吧。”梅靈冷笑一聲。
“你怎麼知道。”東離問。
路子封,總是在脫離他的占卜。
他好像是預知了自己每一個預言一樣,總會做出與他占卜的事情有極大出入的判斷,也正是因爲路子封這般不定,東離纔要將梅靈困在自己身邊,以保證在必要的時候能牽制住路子封。
梅靈是何等聰明,他素來說話帶着三分真意剩下的全是假話,對於東離說過的話,梅靈自始至終就沒有信過,梅靈這幾日也是閒的無事,便將這一路上的事情細細過了一遍,很快就推測出了東離在忌憚路子封。
若說他的先生有什麼會被這個鬼族忌憚的,那也只有鬼族無法預見他家先生行蹤這一點了。
梅靈冷笑一聲,也不去理他。
東離卻很想知道這其中關鍵,他見梅靈這個態度,便以爲梅靈知曉實情,漸漸開始懷疑眼前這一切是不是梅靈與路子封一同算計好的。
可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路子封眼下去水餘城,也不是爲了救那個官員吧。
東離心中莫名的慌亂起來,他想了想便道:“你可知路子封並不在意你死活,而是去救濟一方百姓了”
梅靈輕笑一道:“我家先生本來就是往返兩界的信差,送信途中順手幫一幫當地的人鬼,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先生總想送我去投胎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