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腳步匆匆返回寢室,吩咐守門將士任何人不得打擾後。
穿上夜行衣,矇住臉,拉開書架進入暗道。七拐八饒,最後到了一間密室。內有八位黑衣人和一位白衣蒙面女子。
“龍傲天已經現身北地,諸位考慮的如何?”白衣女子問道。
衆黑衣人一陣沉默。
良久,角落中,方有人道:“龍傲天此番未見得就是來一統北地。”
“真等他行動,諸位想反抗也是晚了。”白衣女子淡淡道。
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道理大傢伙都懂,但終究還是抱着一絲幻想。
王世充想了想,問道:“那物真能剋制龍傲天?”
“威力如何,你們試過。”白衣女子道。
“可是……龍傲天畢竟已達破碎之境,萬一對他沒用……咱們怕是都得……”王世充憂心道。
“你可以選擇放下權利,投靠天門,去與楊廣那昏君作伴。”白衣女子淡淡道。
王世充頓時跟吃了便便一樣,面色難看至極。
正因爲楊廣下場太過悽慘,所以衆人才團聚此處,否則……早成羣結隊投靠天門了。畢竟帝位無指望,當個清閒公侯也挺不錯。
補充一句,楊廣並沒死!
天門門主言而有信,爲了確保楊廣能長命百歲!‘忍痛’將其冰封,放入密櫃,深埋地底。
除非大地震,否則五十年後挖出來,楊廣應該還是活着的。
……
翌日。
洛陽城熱鬧非凡。
慈航靜齋當代行走師妃暄攜和氏璧代天選帝。
和氏璧自古便象徵着一朝正統,得此壁,無疑於得天下大義。
北地羣雄匯聚,劉武周,竇建德,梁師都,蒲山公李密,李閥李世民等盡皆帶着手下前來參與。
不過選帝場所,並非在洛陽城內,而是城郊——淨念禪宗。
淨念禪宗,位於洛陽城南,寺內建築加起來多達數百餘間,儼如一座小城。正中處有七座大殿及一座闊深各達三丈,高達丈半的小銅殿。
師妃暄一身白衣,立於小銅殿前。
北地羣雄像待考學生一樣,站着三丈外。
更遠一些,他們的手下正劍拔弩張的相互對峙。足有上百人,劉黑闥,蒙秋,俏軍師沈落雁,徐世績,王伯當等,一個個盡皆是先天高手。
甚至還有宗師夾雜其中,王世充請來歐陽希夷、王通;李閥請來的南海仙翁晁公錯;蒲山公李密所請長白山王薄,還有鐵勒飛鷹曲敖……等等。
午時至。
師妃暄道:“北地戰亂已久,爲百姓福祉,妃暄斗膽請諸位前來,探討爲君之道。”
“師仙子客氣了。”
“師仙子無須如此。”
羣雄迴應着,眼神卻有些飄忽,最後,齊齊落在左方王世充處。
王世充佔據洛陽,中原腹地,雄關數座,進可攻,退可守。與竇建德、李閥、蒲山公李密是北地諸雄中最有可能一統之人。
“一羣老狐狸。”
王世充暗罵一句,朗聲道:“仙子,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爲君之道乃帝王所謀。我等雖小有勢力,可卻也不敢升起這般妄念。昨日,偶遇天門之主龍前輩,驚爲天人。
斗膽替仙子邀請龍前輩蒞臨指導,現在龍前輩未至,仙子不若稍等片刻。龍前輩學究天人,智深如海,定能給仙子一個滿意答覆。”
“王公所言甚是!龍前輩不至,我等在這商討,傳出去必定貽笑大方。”蒲山公李密笑着接口。
“仙子,王公之言甚妥!我等還是靜待龍前輩駕臨。”李世民也發聲了。
竇建德亦跟着支持。
四大頭目都這般贊同,餘下諸人例如薛舉、高開道、徐圓朗、李軌等雖心有不忿,也只得閉嘴不言。
他們勢力弱,爭奪天下,倒也不怕得罪羣雄;可天門門主……還是算了吧。
一行人等了半時辰,龍傲天並未現身。
“王公,龍前輩爲何遲遲不至?”竇建德有些耐不住。他本就性子急,這種緊要關頭,多等一息都是折磨。
王世充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夏王若是急了,可以先闡述爲君之道,說不定就合了仙子心意!”
“你!”
竇建德瞪着他。
“夏王莫急,龍前輩神仙般的人物,豈能輕見?我等稍等也是應該。”李密打起圓場。
竇建德冷哼一聲,強壓怒火,事到如今也沒其他選擇。
一晃兩時辰過去。
衆人雖武藝高強,可這般傻站着也不是回事。想問個清楚,王世充卻閉眼假寐。
夕陽漸落。
薛舉終於是耐不住了:“仙子,王公的面子怕是請不來門主,趁着還有些時間,抓緊商談爲妙。”
場面擺好,人卻未至,當真……憋屈。
思忖片刻,演戲演全套,點點頭:“不知薛將軍有何高見。”
薛舉滿面笑意,謙虛道:“高見談不上,一點淺薄之談罷了。爲君之道,首重吏治,必任用賢明,方可天下大治。其次,興修水利,北方多地缺水,若能解決此難,田畝出產可增三成;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依法治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三條一出,師妃暄也不由點頭,薛舉所言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
薛舉開了頭,其餘人也接連發言,內容大同小異。
其實,這爲君之道,當真沒什麼好說的,歷史上那麼多明君擺在那,真想學,沒難度。難的是如何做!
知易行難!
薛舉先開口,李世民夾在衆人之間,發言雖也算有獨特見解,但也沒多亮眼。
衆人發言完畢,師妃暄一一點評,拖着時間。
眼見着,月上中天,再也拖不下去,大殿頂部忽然多了個人影,與月同存。
“諸位好興致啊,竟是這麼早便到了。”灰袍老者大笑。
“……”衆人一陣腹誹,卻也沒人敢開口指責。
“門主蒞臨,我等與有榮焉,不知這爲君之道,門主有何高見?”師妃暄笑道,暗暗鬆了口氣,總算來了。
“這當皇帝還有什麼道?至高無上第一人,不該是爲所欲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麼?”
灰袍老者大聲道:“便如本座,雖受王公邀請前來論道,可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便是午夜至,你們也得乖乖等着。”
師妃暄笑容一僵,不知該如何回覆。
原本,她是打算無論龍傲天說什麼,都附和一二。可這答案……實在是讓人沒法苟同。
李世民忽地上前:“門主之言倒與黃老所著無爲而治,有幾分相似。果真不愧是學究天人,世民佩服。”
“門主高見,我等佩服。”
其餘衆人也紛紛附和。
灰袍老者瞧了李世民一眼:“不愧天生的帝王胚子,瞎話說得一套一套,本座喜歡!給你個機會,入我天門。他日,本座一統天下,九五至尊之位便交予你!”
這話一出,下方衆人頓時炸鍋。
天門門主雖然看似不着調,可言而有信!
這李世民不過李淵二子,憑什麼上位?!
師妃暄亦面色驟變。
李世民一點頭,帝王之位唾手可得。這情況,難保他不會出賣衆人,以此爲晉身資糧投靠天門。
急忙喊道:“門主之言乃真正明君之道,若能登上皇位,必是萬民之福。我慈航靜齋願獻和氏璧一塊,祝門主早日一統天下,爲萬民帶來福祉。”
這般說着,她急忙招手。
銅殿內,小和尚端着鎏金盒快步走了出來。
北地羣雄,急忙後退十丈,齊齊拜道:“我等祝門主早日一統天下!”
“哦,本座這麼得人心的?”
灰袍老者兩條腿隨意搭在瓦片上:“那行,把和氏璧獻上來吧。”
“門主……”
師妃暄面露難色:“妃暄輕功低微,還請門主屈身一晤。”
“噢?你輕功不行啊?那就換個人唄,那誰誰誰……”
灰袍老者指着人羣:“竇建德是吧,你好歹是個宗師,不至於連這房頂都上不來吧?”
“門主神威赫赫,建德望之心神顫動,十分真力使不出半分,還請門主見諒。”竇建德回道。
灰袍老者喝道:“沒用的東西!那就再換個人,長白山王薄,你天天在雪山上混,輕功不錯,也是宗師,就由你來獻吧!”
“門主,雪山天冷,寒氣入腿,這雙老寒腿實在是不中用啊……”說着,王薄雙腿開始打顫。
“廢物!”
灰袍老者又點着其他人。曲敖,晁公錯,王通……
然而衆人皆懼門主神威,登不上大殿頂部。
“一羣廢物,就這麼點能耐也敢起兵爭奪天下。”灰袍老者無奈道:“算了,本座就勉爲其難下來一趟吧。”
師妃暄面露喜色。
灰袍老者走到殿檐,正要躍下,忽地止步:“不對啊,你們這般推脫,又這般熱切的希望本座下殿。該不會是有什麼埋伏吧?”
“莫非想趁本座落下,立足爲穩之時,亂刀齊砍?”
灰袍老者狐疑上下掃視衆人。
“門主神威赫赫,天下誰人不知,我等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決計不敢傷害門主一絲一毫。”李世民上前回道。
他暗中吐了口氣。
皇位之所以誘人,就算因爲它至高無上!
靠龍傲天施捨,坐上皇位,也不過就是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