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傭兵 >三十三 國之大器
    “野利、沒藏兩家兵馬爲何會駐紮在興慶府城北可是你所爲”

    “不錯,正是我。”

    “私自調集兵馬,你想做什麼”

    “奪皇位。”

    “皇位”仁多保忠啞然失笑道:“嗤,梁乙舜,你是傻了還是怎的乾順禪讓帝位,明明是引誘你們梁氏內鬥的餌,你怎的還真相信了”

    “是餌,誰都看得出來。你我看得出來,皇后與梁乙堯也都看得出來,連野利、沒藏兩家同樣看得出來。”梁乙舜爲仁多保忠斟滿一杯酒,道:“可爲什麼,大家明明知道是餌,卻仍是爭相撲食呢嵬名阿吳攜萬邊軍駐紮在興慶府城南,他是支持誰的你會不知道梁家軍傾巢而出,駐紮於興慶城東,這是誰的手段”

    “你們啊,利令智昏哪我明白你們的想法,你們認爲即便是吞了餌,乾順也收不起來。可是,你們真的瞭解乾順的能力嗎”仁多保忠緩緩說道:“舜兄,我與你向來交好,今日我便給你透露些底子:乾順身邊不只是有天王太史昆相助,在賀蘭山皇陵,乾順還有一支精兵,那支精兵的名字,叫做殺生軍”

    “殺生軍依然還在”梁乙舜變色道:“這個消息我怎沒有打探出來我只知道帝陵有幾千個看守墓穴的雜兵。”

    仁多保忠凝眉道:“你所謂的雜兵就是殺生軍有千人之衆”

    “只千人”梁乙舜稍一盤算,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千人的話,也不成什麼問題。如今我已聚集萬人兵馬,量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仁多保忠嘆了口氣,道:“隨便你吧,反正我是不會出兵幫你們內戰的。我話就放在這兒,無論你們梁家哪一位做了皇帝,只要大夏還是党項人的大夏,我都會宣誓效忠的。”

    “仁多兄,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是不願意看到我們党項人自相殘殺,血流成河,更不願意看到我大夏國如同大遼一般支離破碎、天下分。”梁乙舜勸說道:“可是,正因爲這個原因,你才應當出手相助啊”

    仁多保忠挑了挑眉毛,道:“爲何”

    梁乙舜道:“目前我們家的力量,太過於平衡了。我與皇后都是萬兵馬,而梁乙堯雖只有一萬兵馬,可他的兵馬卻是最精銳的。何況梁乙堯還有萬奴隸軍,亦可上戰場廝殺。

    我們兵力如此平均,若是開戰必定是拼盡最後一滴血液才能分出勝負。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們家誰也不能取勝,誰也不願意服輸,最後只得分天下,連年大戰。

    但是,如果仁多兄你出手相助呢你有十萬禁軍,無論對上誰,都可輕鬆取勝。甚至可以這樣說,你只要出兵威脅,你的對手只有投降一條路。這樣一來,皇位之事可以不流血就能解決,且決計不會出現天下分的局面。仁多兄,你想想看,我說的可對”

    仁多保忠舉杯淺酌,淡淡說道:“好一張利齒”

    梁乙舜又是說道:“仁多兄,我們人若說事故老成,非我莫屬。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交情歸交情,可出兵爭奪天下這等大事,卻不是平日裏飲酒尋歡結下的交情能夠左右的。所以說,仁多兄不妨先聽聽我開出的條件,然後再聽聽皇后、梁乙堯開出的條件,最後再決定幫助誰。”

    仁多保忠道:“哦舜兄且說來聽聽。”

    梁乙舜道:“並肩爲王、共掌天下這等鬼話,我說出來只能是引得兄長髮笑。仁多兄現在已是位極人臣,什麼功名利祿、王侯爵位兄長也不會看在眼。我給仁多兄的許諾只有一個,事成之後,天下兵馬皆歸兄長統轄”

    仁多保忠微微一笑,道:“天下兵馬你怎知皇后、梁乙堯開出的條件不及你”

    梁乙舜胸有成竹,道:“皇后身邊有嵬名阿吳,梁乙堯有梁觀潮,他二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天下兵馬交與仁多兄統轄的且,仁多兄也不要以爲我說的是妄言,天下的兵馬交與兄臺,可天下的糧草還是掌握在我手的,如此一來,我卻也放心兄臺掌兵。”

    “哈哈哈,很誘人的條件。我仁多家以武立足,看在眼的,還真的就只有兵馬二字。”仁多保忠笑道:“可舜兄身邊也有野利、沒藏兩家啊天下兵馬他們就不要麼”

    “他們兩家之所以支持我,其是有原因的。”梁乙舜道:“前幾天,兩家的世子都死在了梁家鹽礦,他們兩家對召開武試的皇后與梁乙堯懷恨在心。且,我對他們兩家開出的條件是:沒藏掌天下戶籍田地,世襲戶、工二部;野利掌天下吏治,世襲吏、禮二部。他兩家本偏居一偶,如今能介入天下朝政,這個條件他們沒有拒絕的道理。”

    “如此說來,到了那時候,我仁多家就是世襲兵、刑二部了”

    “正是。”

    “好算計,好條件”仁多保忠哈哈大笑,忽而把臉一橫,道:“可在我眼,最好的辦法就是乾順收回退位的想法,你們這些狼子野心之輩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去皇位換姓,國之大忌怕是你們這些猢猻一爭搶,那大宋、大遼,甚至是回鶻、回迄、吐蕃這些惡犬就要來爭食我大夏了”

    言罷,仁多保忠竟是摔了酒盞,拂袖而去。

    “昆哥,這總行了吧”

    “嗯大傢伙都給點意見都來說說,乾順這模樣有沒有些看破紅塵的味道了”

    “有啊,有啊,很有這麼點意思了”“不錯啊,我想是不是該換身紅色袈裟一身純白不耐髒呀”“我覺得很好,那根藤杖是亮點”

    李乾順被一張白牀單斜裹在身上,赤羅着一隻胳膊與兩條小腿,腳丫子上套了一雙麻繩鞋,手裏拄了根斑駁的藤杖,滿臉一副神棍的表情。

    “嗯,讓我再想想”太史昆一拍大腿,道:“對了我說怎麼看着與耶穌還有點差距呢乾順啊,你不能束髮呀來來來,我來幫你解開頭巾”

    “別,昆哥你別別解”李乾順手舞足蹈的推搡着太史昆,可他那單薄的身軀怎能是太史昆的對手

    一番掙扎,乾順的頭巾終於被扯掉了,一團頭髮披散開來。太史昆打眼一瞧,詫異道:“喲呵,喲呵乾順啊,你小小年紀怎麼還是個禿頂哎呀呀,你一直束着發,咱們這麼多人還真是從來沒發現啊”

    “什麼禿頂這是我們党項人的傳統,腦門子上這塊禿是剃掉的你當老祖宗傳下來的禿髮令是白說的啊”李乾順氣急敗壞,大聲叫道:“不信,你讓子貢他們幾個也解開頭巾看看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禿頂按照景帝元昊的規矩,誰不禿砍誰的頭”

    子貢幾個聞言,連忙抱頭鼠竄。

    一夥人正鬧着,只見邱小乙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小乙道:“昆哥,有一萬兵馬忽然將梁園包圍了這支軍隊的首領正往咱們這兒過來了,看旗號,寫着仁多二字”

    “仁多仁多保忠”太史昆與李乾順對視一眼,昆吩咐道:“咱們做兩手準備,諸位兄弟抄起傢伙準備好跑路,我與乾順去會會他。”

    來的人,果然是仁多保忠。他直言有要事面見皇帝,非要大殿內所有人等都退出,好與皇帝獨談。此人行事倒也周密,他令自己的隨從立於大殿百步之外,要求太史昆等人同樣也要退出百步。

    看着仁多保忠不斷瞧向丁豪的眼神,太史昆也算是明白了,仁多這廝還真是提前做足了功課,曉得衆兄弟裏誰的威脅最大。一番商議,太史昆覺得還是聽聽仁多保忠有什麼話要說爲妙,於是便安排乾順與保忠獨談。

    仁多保忠見了李乾順,當先是嚇了一大跳只見小皇帝披頭散髮,狀若厲鬼,竟是與那閒上描寫的吊死鬼差不了許多。仁多保忠錯愕半晌,終於還是說道:“臣,仁多保忠參見皇帝。”

    帝拄杖立於窗前,頭也不回,淡淡說道:“元帥前來,有何事所談若是國事,就莫要開口了。吾已立志爲賢,朝堂之爭,莫要再來問我了。”

    仁多保忠上前一步,沉聲問道:“皇帝陛下,我來問你,你那聖賢之道,可有說明皇帝的責任是什麼你那聖賢之道,可曾告訴你皇帝應以社稷爲重你簡簡單單一句禪讓,又可知將爲大夏國帶來多少災難”

    “我當然知道社稷爲重。”帝淡淡說道:“正是因爲於此,我纔要禪讓帝位的。我的能力,無法使夏國變得富強,因而我纔要讓賢於有德者。”

    “你說讓給誰,皇位就真的能讓給誰嗎”仁多保忠怒道:“你本就是受制於人,連自己的皇位都坐不穩,還妄言讓給別人你憑的是什麼”

    “憑的是桌上之物。”帝仍是未回頭,卻把手指擺了一擺。仁多保忠隨着皇帝的手指望去,驟然就看見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

    帝的聲音緩緩響起:“憑的是,党項先人以血立誓的這塊國之重器罷了。”

    “玉玉璽”仁多保忠眼泛出了閃閃光華。

    “沒錯,就是玉璽。”帝淡淡說道:“既然吾已摘下玉璽,就不會再佩戴了。這塊玉璽,就放在桌上,誰能給党項人幸福,誰就將他拿去。仁多,你也可以的。”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仁多保忠默唸着這句話,怔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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