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傭兵 >三十九 拜
    第一個人的氣勢已經很足,在太史昆的眼,此人的氣勢來自於制衡的能力,也就是說此人擁有威脅他人的能力,因而他的氣勢凌厲而刁鑽,卻不混厚。只能對他人制衡、威脅,說明的他的實力並不充足,他之所以擁有這些能力,可能只是因爲他能夠借取到一種龐大的力量。像是一個國家的法規,一個教派的教義,都可以成爲可以借取的力量。像是這樣的人,在太史昆看來至多是一名鷹犬,所以太史昆對於他連理都懶得理。

    第二個人的氣勢更爲強大了,這種氣勢渾厚、深邃,是擁有強大實力的表現。在他的面前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低下頭顱,他的眼神分明是習慣了俯視。他的氣勢已經非常接近一名王者,但是還有兩點缺陷:他很自負,他身上有一種謙謙君子的氣概。

    如果你認爲所有人對你跪拜是理所當然的,那麼在接受他人跪拜的時候你不會自負。事情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又何必自負呢

    至於那種謙謙君子的氣概,之前就已經說明了,這種氣概完全就是爲了取悅他人。

    也許正是因爲這兩點,太史昆纔看破了此人的不足。這個撇長鬚的半老之人是個有權利的人,但是他的權利必須要符合上位者的利益才能夠存在。一個無法真正控制自己權利的人,在太史昆眼不過是個木偶而已。說歸說,其實這兩個人皆已經可以稱作是人之魁了。對於接下來要出場的人物,太史昆充滿了期待。

    最後下車的,是兩個人。太史昆的目光匍一看到這兩個人,立刻光華大放。

    右側的人是一名年大漢,他眼似銅鈴,鬍鬚如倒戟,身高個頭甚至比太史昆還要猛出一塊。他穿着一件淡雅的長衫,卻偏偏要將衣袖撕去,露出兩根肌肉虯結的粗壯胳膊,他的長衫內不像普通宋人一般套一件圓領口的小衫,而是大喇喇的露着半截刺滿花繡地胸脯。

    像這樣一個人,帶給人的感覺本應是暴烈、充滿侵略性,可是他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居然是安靜祥和。若不是他刻意打扮成這副樣子,太史昆幾乎要將他看作是一個熱情的鄰家大嫂。

    左側的人年紀很輕,約莫也就二十幾歲而已。他小眼睛,大臉蛋,還有一個肉肉的鼻頭。這個相貌一點也不獨特,但是這個年輕人卻是四個人最引人矚目的一個。這是源於他的皮膚實在是太好了。

    他的皮膚不算白,卻是透出一股淡淡的金色。看上去,竟是八分與和田玉的感覺相似。他身上的衫子看上去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水清羅漢紋衫,只是非常合體而已。不過若是懂行的裁縫細細品鑑,才能看出特別之處。

    這個年輕人踏出車門後,神色態度極爲隨和,沒有緊張恐懼,也沒有欣喜愉快。不過太史昆卻是發覺,這個年輕人昂起頭路微微閉上眼睛沉浸的深呼吸了一口。他是在享受了一下陽光,在這種局勢未明刀槍如林的陌生環境下,他居然是用輕鬆的心情,悠閒的享受了一下陽光。這個表現無比鎮靜自若,若不是他的自制力已經超越了人地極限,那就只能是這個傢伙根本就不知道恐懼爲何物。

    這麼個環境下突然多出了這麼幾個人,慶功場上變得寂靜無聲。李巧盼偷偷擠到太史昆身後,顫抖着說道:“那些女子的服裝制式非常華貴,竟像是宮廷之物”

    武柏也是挪動腳步到達太史昆身前,低聲道:“地上躺着的那幾個男子皆面白無鬚,如果沒猜錯的話,應當都是寺人”

    金蓮扯了扯太史昆的衣袖,細語道:“那個小眼的衣衫不一般你仔細看看,整件衣衫上一道裁剪縫紉的縫隙都沒有這種衫子叫做大羅金仙衫,乃是先製作一個與真人一般大小的皮草人,再用絲線圍繞着皮草人一根一根的編織成衣衫也就是說,這件衣衫不是剪裁縫製的,而是編織的僅僅這一件衣衫,就需要四十九名頂尖的織工紡織半年這種衣衫,怕是世上只有一個人穿得”

    宮廷寺人只有一個人能夠穿着的衣衫太史昆聽罷不動聲色,周圍的羣豪卻將眼光都投向了一身金甲的徐寧。

    無他,大傢伙猜測的那個人,只有徐寧親眼見識過。畢竟是禁軍金槍班的教頭,遇到重大儀式的時候這廝也曾經參加過戒嚴執勤的任務。至少有次,徐寧曾經在十步的距離內偷偷看過那個人的相貌。

    果不其然,徐寧這廝滿臉冷汗,上下牙微嗑,明顯的是腎上腺素紊亂了。這廝晃了半天,突然咕咚一下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兩步,玩命大叫道:“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嗓子,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離着太史昆最近的一夥頭領早就聽到了方纔對於此人身份的論證,再加上徐寧這驚天動地的一聲吼,更是確認無疑。畢竟從小到大接受的就是封建主義思想教育啊,這年頭人們心最膜拜的恐怕就是皇帝二字,如今真人露臉,衆人豈有不惶恐之理

    盧俊義帶了個頭,其它一夥男女老少包括李千憐這個夏國人都嘰裏咕嚕趴了一地,紛紛叩首大呼吾皇萬歲。草臺下面的萬餘口子軍民見了,皆是心頭巨震,慌忙伏地跪拜。

    一時間,吾皇萬歲的聲音如山呼海嘯般在天京城北久久迴盪,遠遠望去,如今臺子上站着的人,只有個。從車上剛剛下來那四個,還有一個當然是太史昆。

    紅髮碧眼那人見了衆人跪拜,昂昂首挺胸沾沾自喜,頓時有了精神頭;撇鬍鬚的半老之人神情更爲拘謹,向一旁退了幾步,好似生怕衆人跪拜的是他,不過他眼綻放的精光,卻出賣了他內心的喜悅。

    外表彪悍的年漢子眼神只是盯着小眼睛的年輕人,對排山倒海的呼喊聲聞也不聞,小眼睛的年輕人活動活動手腕腳腕,一點也沒覺得臺下的呼喊聲來的唐突。

    一轉眼,紅髮碧眼的傢伙看見了依然聳立的太史昆,這廝臉色一寒,似是想要問責太史昆,卻見一旁長鬚長者遞了一道陰森的眼神,立即制止了紅髮人的下一步舉動。彪形大漢也見到了太史昆,他不動聲色,只是伏在小眼青年耳旁說了幾句。

    小眼的青年臉上突然綻放出真誠的笑容,絕對容不得一絲作假的笑容。他瞪大眼睛盯着太史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愛卿免禮”

    場,頓時變得寂靜無聲。初見皇帝的狂熱已經過去,天京城的軍民們,尤其是盧俊義、武柏、徐寧等已然清醒過來。他們看到了太史昆見到皇帝時的表現,昆哥雙膝挺得筆直,一絲顫抖都沒有。這完全說明太史昆從一開始就沒有一點想要跪拜的意思,一丁點也沒有,甚至一絲心理鬥爭都沒有。

    一個古人,見到皇帝連跪還是不跪的思想鬥爭都沒有,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能做到這一點的,只能是一個與皇帝身份相當的人。這一刻,盧俊義等人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跪太唐突了。從跟隨着太史昆征戰四方建立天京城那一刻起,實際上羣豪都已經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準備。那一天,應當是太史昆穿着閃亮的衣着,坐在最高處迎接衆人的跪拜纔是。誰想到方纔一時腦熱,竟是當着太史昆的面跪拜了別人。

    看得出來,紅髮碧眼的傢伙依然有一種責問太史昆的衝動。不過,那長鬚老者不動聲色的捏着指尖,在紅髮人的掌心寫了一個字。

    一個“反”字。紅髮人愣了一愣,突然茅塞頓開,如夢方醒。

    這麼多的漢人將領,這麼多的漢人士兵,好像都屬於這個人。而在國家的法令,漢人的士兵將領卻應當是屬於另一個人。如此說來,眼前這個不肯跪拜的人的身份頓時大白――反賊。最起碼,他是個有了造反的勢力有了造反的野心僅僅是還沒有打出造反旗號的人。

    一個皇帝令反賊跪拜的方式有許多種,而今天這個局面,卻是與哪一個方式也不沾邊。責問反賊爲何不跪拜的結局有兩種:一,反賊猶豫一下跪拜了,這個可能佔成;二,反賊猶豫一下,殺掉皇帝一行人造反了,這個可能,也有成。而對於反賊不跪拜的行動置之不理,則國家皇室的臉面就全丟光了。想來想去,最好的解決方式竟然就是搶先一步,在反賊什麼也沒做之前說一句“愛卿免禮”。

    想明白此處,紅髮人頓時汗流浹背。他平日也自認爲足智多謀,沒曾想另外人隨隨便便使出來的化解之策,自己居然還要蒙人點醒才能看透。況且,那麼純真、無邪、由心而發的微笑,紅髮人自認爲再對着銅鏡演練十年也未必能夠笑得如此自然。

    如此這般的思索,只是這些旁觀客一瞬間的想法罷了。真正的主角是太史昆與小眼睛的青年人。另一個主角已經發了話,那麼上演對手戲的太史昆自然也應當迴應。

    衆目睽睽之下,太史昆忽然哈哈一笑,拱手道:“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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