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慕容玲稍微愣了一下,隨即撣掉身上的雪找了個還算乾淨的角落坐下,狀似隨意地打量着這裏的環境。
這裏曾是一家快餐廳,桌椅都還在,只是有些凌亂,地上、牆上、落地窗上也殘留着血跡,氣味不是很好,不過慕容玲已經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餐廳裏面已經有人了,這是慕容玲沒有料到的。以往她出來收集物資,極少與其他隊伍相遇,這回竟一下碰見這麼多人。
看他們坐的位置,似乎是三夥人。其中一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可能是個家族;另外一夥同樣有男有女但都很年輕,他們帶的東西很少,衣着也整潔乾淨;最後那一夥都是男的,每個人身上的氣勢都很不尋常,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慕容玲收回視線,從揹包裏拿出地圖冊仔細研究接下來的路線。儘管她已經儘量低調,不發出一點聲響了,但還是會時常感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她只當沒有察覺,認真查看地圖。過了一會,她忽然感覺好像有人在她旁邊。
是那個家族裏的女人,還領着一個小男孩。女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也還不錯,她站在慕容玲的桌旁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慕容玲看了看她,又低頭繼續看地圖。那女人的意圖她也猜出了幾分,只他們看起來並不像很窘迫的樣子,她便沒有搭理。
誰知那女人竟直接開口了:“小姑娘,我老公出去收集物資還沒有回來,孩子又餓得直哭,你看若是你還有喫的可不可以給孩子一點,等他爸爸回來就還給你。”
慕容玲再次擡起頭看向小男孩。那孩子確實滿臉淚痕,臉也被凍得紅紅的,還掛着兩條鼻涕,看着挺可憐的。慕容玲想了想,她也不差這點東西,便從揹包裏拿出一袋壓縮餅乾遞給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動作,那女人便飛快拿走慕容玲手上的壓縮餅乾塞到自己的口袋裏,隨後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嘴像是打開的水龍頭,話一下子都冒了出來:“哎呀,小姑娘你心腸可真好,人又長得漂亮,一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吧哎呀,你說這世界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我們這一路”
那女人東拉西扯地說着,自以爲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慕容玲的揹包。慕容玲沒有興趣和她閒聊,又從揹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妹子,你看這壓縮餅乾有點幹,你還有沒有水啊”那女人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慕容玲正專注於手頭上的事,沒注意她說了什麼。而那女人竟毫不見外直接將慕容玲的揹包拿過來翻找起來,見裏面沒有什麼喫的了,就停下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扭身拉着男孩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此刻,慕容玲愣愣地看着那女人扭得歡快的背影,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好,與此同時,她也隱約聽到了那夥年輕人中傳來的低低的竊笑聲。慕容玲不由冷笑,這末世可真是個大篩子,把原本的極品和隱藏的極品都篩了出來,卻原來不是世間極品少,而是她的見識淺。
慕容玲合上地圖冊,同整理好的筆記一起放回揹包,支起下巴看向窗外。外面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彷彿天地間只剩這一種顏色,大朵的雪花橫着從慕容玲的眼前快速劃過,眨眼就不知去了哪。
風從窗戶的縫隙鑽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聽着總有種悲傷的意味。這場暴雪大概會讓倖存者們活得更加艱難吧,然而適者生存,雖然殘酷,但活下來的便能留下最強的基因,人類社會也能因此留存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異能者都不怕冷,還是火系異能者不怕冷,還是就她不怕冷若是在從前,她在羽絨服下都要穿毛衣的,而現在就算只穿秋裝也只是覺得有些涼而已,如今是爲了不顯得奇怪才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這裏坐着的人必定有不少是異能者,但穿得都很保暖,也看不出來什麼
慕容玲正想得出神,突然門被打開了,寒風夾雜着雪花使勁往屋裏灌。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但是大門卻因強風很難關上。慕容玲只回頭看了一眼便又轉了回去。可是半天了,那人仍在和門較勁,另外那三夥人也是跟沒看見似的。
慕容玲嘆了口氣,揮手甩出藤蔓,輕鬆的就關上了。男人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往那個家族所在的位置走去。
那女人站起身:“老公,你回來了”
男人的臉色不太好,並沒有搭理女人,但也沒有發作,默默地坐下拿出食物分發給家人。
慕容玲看着這一幕有些無語,合着他老婆家人都不來幫他,自己還真是多管閒事了。女人朝這邊瞥了一眼被慕容玲逮個正着,可那女人立即挪開了眼神,並沒有履行之前承諾的意思。
慕容玲是不差那點東西,可若是換了別人,那一點東西很可能就是唯一擁有的,相比之下,還是外面的雪更有溫度些。慕容玲再次將臉轉向窗外,心裏有些煩躁,這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呢
這時,那夥年輕人中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坐在了慕容玲的對面。這人的長相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臉上的笑容也很具親和力,但不知爲何卻讓她感覺很不舒服,突然間想起了那個叫趙天的。只是她已經記不清那趙天長什麼樣了,就只記得他也是帶個眼鏡的。
“美女,一個人嗎”那眼鏡男開口問道。
“嗯。”慕容玲的表情淡淡的,釋放着不想過多交談的意思。
眼鏡男對她的疏離視而不見:“看你剛纔露那一手真的挺厲害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小隊我叫雲景,是京都基地長春藤小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