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夫人想守寡 >第13章 雞湯
    換過藥後,溯辭又倒頭睡了過去。先前張牙舞爪的模樣盡數收斂,側蜷在牀榻上,縷縷烏黑的髮絲垂在臉頰,長睫低垂,呼吸綿長,好在蒼白的臉頰終於有了些許血色。

    薛鋮替她拂開頰上亂髮,輕手輕腳地慢慢走了出去。守在外間的魏狄嗖的一下縮回脖子,低頭喫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棠棠和阿清還在後廚忙碌,屋內只有他們二人。薛鋮並不多話,提起筷子默默喫飯,倒是魏狄憋了一肚子話,幾度擡眼瞄向他,直到食不知味地塞下最後一粒米飯,終於按捺不住,低聲開口問:“將軍,你覺不覺得那個小姑娘長得確實有點像季家三老爺”

    “是麼”薛鋮訝然。

    魏狄連忙科普:“這麼多年天生異瞳的就只聽過說過一人十五年前季明博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那姑娘看年歲應該差不多,也是天生異瞳,又在打聽季家的事情,我瞧着說不定就是季明博的女兒”

    薛鋮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清楚。”

    “當年那麼大的事,也就將軍你不知道了。”魏狄小聲嘟囔。

    “是又如何。”薛鋮放下筷子,“以我現在的身份,與季家牽扯越少越好。”

    一個是軍功赫赫的東陵王世子,一個是朝中舉足輕重的純臣,真要擺在了一起,對誰都不利,何況是如今這種局面。

    魏狄自然明白箇中道理,卻還是頗爲遺憾地嘆了口氣。

    四朝純臣,以季家如今的聲望地位,若能賣他一個人情,將軍回京之後也能多一道保命符。可惜了。

    “此處不宜久留。”薛鋮又道:“陛下召我回京,若耽擱了時日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何況那些殺手未必找不到這裏,等溯辭燒退了我們就走。”

    魏狄沒有異議,只是有些擔憂地瞥了眼內間,問:“溯辭姑娘的傷勢撐得住麼”

    “沒有傷到筋骨。”薛鋮也不敢斷言,“傷口太深,等到了豐都還是要找個大夫瞧瞧。”

    “嗯。”魏狄點點頭,試探着又問了一句:“等到了京城,將軍打算如何安置溯辭姑娘”

    準備倒茶的手一頓,薛鋮有些詫異地看向魏狄。這個問題他確實不曾考慮過,但魏狄什麼時候對這種事上心了

    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魏狄急忙解釋道:“溯辭姑娘捨命爲將軍擋了一箭,情深義重可見一斑。況且她一個女兒家一路追隨將軍至此,將軍也都”想到薛鋮給溯辭拔箭的場景,魏狄撓了撓鬢角,更加肯定地說:“就算西境民風開放,也不能太過輕率。”

    除了當頭那一句還能聽,越到後來越沒了譜,就差沒直接說“將軍你都看了人家得對人姑娘負責不能當負心漢啊”。

    薛鋮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喫你的飯你家將軍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必須不是。”自知沒管住嘴的魏狄借坡下驢,誇了一句:“將軍是有擔當的好人,絕不會做那等背信棄義之事”

    薛鋮:怎麼聽起來這麼像威脅呢

    雖然沒鬧明白魏狄爲何突然對溯辭的事上了心,但卻剛好給薛鋮提了個醒是該考慮一下回京之後安置溯辭的問題了。

    此時京城東宮之中,太子薛昭仁正在書房練字。

    濃墨在宣紙上暈開,筆鋒蒼勁有力,揮毫之間,一個鋒芒畢露的“唳”字躍然紙上。薛昭仁凝視片刻,伸手將紙揉做一團棄於紙簍,又重新鋪紙,寫了個圓潤的“和”字,這才滿意地放下筆。

    東宮的掌印太監裴書疾步入屋,在書桌前行禮,輕喚了句:“太子爺。”

    “有消息了”薛昭仁背過手,問。

    “沒成。”裴書彎腰低眉,道:“公子受傷了。”

    薛昭仁皺了皺眉,但很快恢復平靜,又問:“那邊呢”

    “如您所料,瑞王插手了,只是薛鋮跳崖沒了蹤影,那邊沒能趕上。”

    “嘁。”薛昭仁嗤笑,“老九還是那副樣子,做什麼事都趕不上時機。”

    裴書依舊保持着躬身的姿勢,不敢接話。

    等笑夠了,薛昭仁心情頗好的鬆了鬆肩,道:“罷了,我也沒指望能一擊必殺,薛鋮命大,就讓他去吧。北魏的使團不出半月也將抵京,鎮北將軍在這時候出了事確實不大妥當。左右還有瑞王的人,看他造化。”

    “是。”

    “公子那邊,送些上好的藥材過去,讓他安心養傷。”薛昭仁又吩咐道:“讓他切勿操之過急,這一筆帳,有他還的時候。”

    “是。”裴書領命,又道:“左相大人到了。”

    “請他來書房。”薛昭仁理了理衣袖,從桌案後走出,緩步行至外間。

    瑞獸香爐薰着御賜的龍涎香,牆上字畫、屋角花瓶,無處不透着華貴與精緻。不多時,裴書領着左相孟乾步入書房,而孟乾身後還有一個帶着黑紗斗笠的人。

    裴書上好茶水便知趣地退出書房、帶上門,順帶遣散了附近的下人。書房內,孟乾笑着對薛昭仁行禮,道:“殿下,我把人帶來了。”

    薛昭仁微微點頭,那個頭戴黑紗斗笠的人躬身上前摘下斗笠,露出一頭微白的發,臉上堆着笑向他行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李太醫,許久不見,身子骨可還好”薛昭仁虛扶一把,笑容和煦。

    太醫令李榮林眼中精光閃爍,臉上的笑容可以稱得上是諂媚,忙道:“勞殿下記掛,微臣這副老骨頭還能爲殿下盡犬馬之勞。”

    孟乾負手立於一旁,轉動着翠玉扳指,與太子一樣眉目含笑,成竹在胸。

    書房附近一片安靜,有風穿樹叢,帶着仲秋的寒涼慢慢吹遍整個皇城。

    溯辭這廂睡得格外踏實,直到阿清端着燉好的雞湯入屋,雞湯鮮香的味道爭先恐後地鑽入鼻尖。只見她鼻尖動了動,瞬間睜開雙眼,掀被子、下牀套鞋一氣呵成,嗖地一下躥了出去,大叫道:“肉湯”

    阿清被嚇了一跳,險些把盆給掀了;薛鋮與魏狄默默別開眼,不忍直視;倒是棠棠噗嗤一聲笑了,把手中的碗擱上桌,笑眯眯地對溯辭說:“剛出鍋熱乎着呢,快來嚐嚐。”

    溯辭點頭如搗蒜,忙撲到桌前坐下,雙膝併攏背脊挺直,兩隻手的指尖搭在桌沿,目光灼灼地盯着棠棠給她盛湯,就差在脖子上栓個牌子,寫上求餵食仨大字了。

    肥美的山雞配上鮮嫩的豆腐和飽滿的菌子,文火慢燉,末了又添了一把綠油油的野菜,把肉的香、菌子的鮮和野菜的清爽通通溶進湯中,更別說那白嫩嫩的豆腐,一口混着湯從舌尖滑進肚裏,說不出的舒服熨帖。

    許是薛鋮先前那句忌葷腥的震懾,棠棠給她盛的那碗一根肉絲都尋不出。溯辭左手不太利索地拈着筷子,一面吹着氣,一面三下五除把湯吞下肚,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嚼着最後一片菌子,一手托腮,直勾勾盯着薛鋮的碗看。

    薛鋮吃了一大半,碗裏剩一隻雞腿,還沒下嘴。

    溯辭微微傾過身,手指摩挲着筷子,蠢蠢欲動。

    薛鋮早就感覺到她那灼熱的目光,偏偏慢條斯理地喝湯喫肉,可直到一碗湯見了底,那隻雞腿依然完好無損地靠在碗邊。

    這下溯辭忍不住了,目光在旁邊這幾人的面上一轉,驀然出手一筷子戳向薛鋮碗裏的雞腿。薛鋮自有防備,筷子在手中一轉,刷地敲向她的手背。

    溯辭喫痛收手,看向薛鋮的眼裏又多了幾分幽怨。

    “出息。”薛鋮輕嗤一聲,擺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把自己碗裏的那隻雞腿夾去了溯辭碗中。

    溯辭的眼神瞬間亮了,衝他齜牙一笑,埋頭大口啃起肉來。

    薛鋮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伸手端起茶杯送至脣邊,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另一邊喝湯喫肉的魏狄也重新把目光放回碗內,內心冷哼一聲:將軍,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特意給人姑娘留的

    喫飽喝足,溯辭又乖乖喝了一碗藥,精神恢復了不少,又不願在牀上窩着,便一臉好奇地去找棠棠說話。

    見她來了精神,薛鋮也盤算起出谷的事,與魏狄一同向阿清打聽出路。阿清對他們的敵意消減了一些,遂提議帶他們去出谷的小路轉一轉、探探情況。

    棠棠腿腳不便,溯辭身上有傷,自然留在了木屋。恰時近日暮,天邊層雲染上紅金的顏色,給小小山谷點綴上斑斕的光影。溯辭鮮少見過這樣的景色,興致勃勃地拉上棠棠去花田裏看雲彩。

    風送花香,光影變幻。溯辭坐在石頭上,仰着脖子看天邊逐漸流逝的金紅色,感慨道:“真美啊,西境走幾裏的路都未必有樹木,很難看到這樣的景色。”

    “你是西境人”棠棠好奇地發問。

    “嗯。”溯辭伸手在虛空中勾勒雲彩的輪廓,說:“在西境,金色的眼眸是神明的象徵,金色異瞳代表着天神和人間的橋樑。你若生在西境,很有可能就是某個部落的神使,別人和你說話可都是要彎腰低眸,不能直視你的。”

    棠棠聞言垂下眼瞼,蓋去了眼中的低落,她輕聲說:“可是娘說異瞳是不祥之兆,生來就是不詳之人,會累及旁人。可能,都是命吧。”

    溯辭聞言愣了愣,突然側過身抓起棠棠的手,目光灼灼問道:“棠棠,算個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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