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額頭怎麼回事”,他望着那破了一層皮的傷口,問道。

    “被晏依薇用石頭砸的”,暮仟仟答道。

    “砸的”,他顯然有幾分驚訝,“真是不小心,讓你辦點小事都能弄傷自己,傻糊糊的”

    她以爲他會開口問她晏依薇的事,可他卻絕口不提,也許他想問,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死了”,那她就替他說出心中所想知道的答案,這做法很殘忍,卻也是最有必要的,“她喝了毒酒”

    明顯他還是沒有提前做好準備,也許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卻始終不能逃離這感情的束縛,畢竟是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人,得知這樣的答案,任誰都會受不了吧

    他的眼底帶着些許顫抖,“死了,你安葬她了”

    “風風光光的,她是罪人,只好找一初靜僻之地埋葬,入不得皇家族譜”

    “這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好的歸處”,他感嘆道。

    “你想知道她葬在哪嗎”

    柏文山搖搖頭,“不了,我不想見到她”

    在他心中,他始終是恨她的。

    這時,桂月從偏廳拿了藥膏過來,見着柏文山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

    柏文山瞧着她手裏的東西,“把藥膏給我,我來替她上藥,你先退下吧”

    “是”,桂月機靈的退出了門外,朝暮仟仟使了個顏色,方纔關上門。

    暮仟仟覺得有些好笑,這笑容卻剛好被柏文山捕捉到了,“你笑什麼”

    “沒什麼”,她倉皇收起笑容,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姿態。

    柏文山也沒再追問這些,用手蘸了點藥膏塗到暮仟仟額頭上,“先用着這個藥,明天我讓小莊給你送點宮裏御醫調配的雪芙膏過來,塗那個不會留疤”

    清涼的觸感至額上傳來,暮仟仟哼着鼻音應答道,“好”

    “今晚我就睡你這兒”

    他突兀冒出一句話,令暮仟仟身形一怔。

    柏文山發現了這些小細節,“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你若是有這想法,我可沒這心思,都怪你”,他畫風一轉,指着她的小腦袋,“鬧出這麼些糟心事”

    暮仟仟拘謹一笑,這樣怪異的親暱感令她有些不適,“我也是想爲殿下分憂”

    “行,既然你想爲我分憂,那就明天陪我去趟永安寺”

    “你想去看看沈飛瓊”,暮仟仟問道。

    “恩”

    夜深了,溫度和白日裏比較降了好幾度,暮仟仟關緊了窗,合衣躺在柏文山身邊睡下,對方順手攔着她的細腰,將她圈進自己懷中,高挺的鼻樑直抵着她帶着淡香的髮絲,暗自吸一口,他滿足的閉上了眼。

    暮仟仟睜眼望着窗外看不見的夜色,漆黑一片,連月光都被雲層隱匿了去,思緒飄然遠去,太多事交織在一起,令她失眠了。

    “怎麼還不閉眼睡覺”,頭頂傳來柏文山帶着睡意的慵懶聲音。

    “睡不着”,她答道。

    “怎麼了”

    她暗自嘆了口氣,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晏依薇死前的臉,思考一番,她道,“沒事,睡吧”

    滅了燈,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去永安寺的路途遙遠,等祭奠完沈飛瓊後,已經是下午時分。

    “這時候趕回去怕是已經深夜了”,暮仟仟說道。

    “本來我也想着留下住一晚,可是事務繁雜,在加之母后的生辰也鄰近了,必須回去準備準備了”,柏文山說道。

    “皇后的生辰快到了”,她顯然十分驚訝。

    “是啊,回去吧”

    柏文山攬着她的腰,一同上了馬車。

    “以往皇后生辰都是備着什麼禮物,我需不需要準備些什麼”,暮仟仟問道。

    “禮物我暫且還沒想好,不如你替我想想”,柏文山說道。

    “這,禮物貴在情意,皇后娘娘見過的奇珍異寶肯定比我們見過得多,送這些倒顯得不夠新奇”,暮仟仟分析着。

    對此,柏文山表示贊同,“恩,你說得在理,若是從情意下手,想必更能討得皇后的歡心”

    “我以爲殿下不會在意皇后的想法”,暮仟仟小心翼翼說道,偷看着柏文山的臉色,好在對方並未生氣。

    “我自然是不會太在意,不過近來與母親關係緊張,到是希望皇后能夠解除這其中間隙”

    暮仟仟沒作聲,心中卻不贊同這番言論,男人們總是希望女人能夠相互化解矛盾,可是他們並不瞭解,女人的世界,有時候危機與裂痕出現之時,就是永遠的傷疤,只有真正扳倒對手,才能解除怨憤,面上的和睦不過是做給他們看罷了。

    誰也不願放過誰,這是一場無聲的生死較量。

    “那我回去後好好想想”,暮仟仟說道。

    一連幾天,她都在爲給許皇后準備禮物的事煩心,究竟得是什麼樣的禮物才能討得許皇后歡心,這並不是她所擅長的。

    剛好四月初這天,皇后召她進宮小坐,這天離晏依薇去世剛好過了七天。

    暮仟仟穿戴好衣裳,一身煙羅裙,出現在了玉綺苑。

    四月的天氣陽光明媚,微風嫋嫋,最適合泛舟遊湖,而玉綺苑剛好背靠玉綺江,正好就是最適合泛舟遊湖之地。

    皇后在一衆粉裙侍女的簇擁之下,悠閒自在坐在鎏金御用遊船上,船停泊在岸邊,暮仟仟走上連接橋樑與陸地的棧道,遠遠見着遊船中央擺放着檀香紫雲八仙桌子,上邊一共坐着三人,除了皇后和雲妃外,還有一人背對着她,並未見着容顏,單看背影她就覺得有些熟悉,似在哪裏見過。

    “仟仟見過皇后娘娘,雲妃娘娘”,她恭敬行禮,側頭望向另一邊,到嘴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這人要說熟悉也算熟悉,要說不熟悉她真不願與其再有任何來往。

    荷倩兒也正眼瞧着她,笑得嬌媚,這是她一貫的笑容,“暮姐姐,許久未見,可還記得我”

    暮仟仟暗自收斂情緒,“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只是這樣唐突見面,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有什麼好唐突的,都是自己人,荷家也算是立了大功,她父親前些日子在邊疆打贏了勝仗,被封爲了佑昌大將軍,你久居東宮不知道這些也是常理,以後別拘泥,她既稱呼你爲姊妹,你就隨本宮叫她倩兒”

    “那仟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以後就喊倩兒妹妹了,可別見怪”,暮仟仟說道。

    “這有什麼好見怪的,你我本就親如姐妹,不見怪”,荷倩兒親切說道,就好像兩人是闊別多日的好友。

    這姐妹情深的戲碼,令暮仟仟多少覺得有些噁心。

    “別站着說話了,坐下吧”,皇后帶着難得一見的笑容,招呼着讓暮仟仟坐到自己身邊。

    而坐在一旁的雲妃,則像是被遺忘的存在,今天皇后叫她來擺明着就是要架空她,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但是她還是來了,她一語不發,默默隱忍着,就想看看許皇后到底是何用意。

    “近日溫度逐漸回升,見得窗外花開似錦,就想着叫人幾個人來陪本宮賞賞花,遊遊湖,調解調解心情,雲妃,本宮見你至始至終都未有笑意,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許皇后假意不知實情,故意問道。

    “皇后多慮了,我能有什麼愁心的事,一切都是按規矩辦事,倒是省的我心煩”,雲妃低眉順目說道,實則暗指皇后藉助皇上之力插足晏依薇之事。

    “你能這麼想那就對了,總歸是要明白的,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連我們眼前的這片玉綺江也只不過是滾滾長江裏的一個小小分支罷了,人只有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開心長久些”,許皇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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