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刃山上土木薄瘠, 君家先祖巧遇神獸屍身,埋於其下,滋養山間草木,日月輪換,屍身顯露,被流螢幼蟲所食,轉爲異常。
流螢所獲能力與神獸相干, 君家自是知根知底,又怎會尋不出對應的法子來。
君家外親遭人蠱惑, 上重刃山干預內親事宜, 君逸然將計就計, 引蛇出洞, 再來個請君入甕。把流竄而出夜魅的狐狸尾巴,一把抓的穩當。
林容微只覺兩眼木然, 說好反派都沒腦子呢。
哦, 君逸然在原著中還算不得反派,每每主角被爲難, 他可是護着主角的。
藥尊是忍不住的撫掌, 笑的鬍子都被山風吹入嘴中幾根。
“看不出來啊, 你這君家的小子還是個狠苗子。”
君逸然轉眸看向藥尊,似是一愣, 當即俯身行禮, “讓前輩見笑。”
“想抓我你還嫩些”黑霧滾滾, 瞬間化爲幾股濃煙,猶如幾枝利箭,向衆人襲去。
林容微反應迅速,不動用仙力,連劍帶鞘格擋反劈,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即使劍未抽出,眨眼間也將襲向自己的濃煙斬開。
“不得使用仙力”君逸然神色一凜,抽劍護在君家外親前方,挑亂幾股黑煙。
“出劍”君心君願似是專門訓練過應對此類情況,當即拔劍砍下,動作協調一致,竟也沒給濃煙可乘之機。
藥尊手中捏碎一丹藥,衝着黑煙信手一扇,黑煙避之不及,化爲清霧。
濃煙消散,中心一團霧靄似是尋個突破口,當即挑中了一隊人中看起來最年輕,最稚嫩的少年。
眼看那最後一團霧靄朝着自己衝來,林容微心底暗歎一聲,生命如此美好,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衆人看那夜魅襲向少年,皆是呼吸一滯,眼睛繃大幾分。
夜魅狡猾,挑最弱之人下手,逃走便罷,只是可憐這少年,無辜做了犧牲。
衆目睽睽之下,只見少年右腳後撤,側身閃過夜魅一擊,還未鬆口氣,少年竟是揚劍攻出。
一聲“不自量力”就在嘴邊,忽見這少年竟是冷眉寒目,面臨如此境地,表情未變絲毫。
劍未出鞘,劍氣卻凌厲如劈山倒海一般,直直迎上逃跑夜魅。
“啊”夜魅閃躲不及,勉力一個偏身,還是觸上劍氣,頓時痛吼一聲,在衆人面前消散開來。
藥尊眼睛一亮,手中一搓,鋪天蓋地的掃出藥粉,蓋上消散霧氣。
這面叫的淒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君家外親身上附着一縷青煙,不露痕跡的迅速逃離。
林容微感覺異常,看向那君家外親,眸似寒星,被盯着的君家外親竟是當即打了一個寒顫。
“罷了,還是讓那龜孫給跑了。”藥尊鬱悶不已,聞聞手中藥味,臉上露出幾分可惜來。
林容微略感無奈,只道是天意,收回劍來,無意擡頭,便看到君逸然緊盯着自己,眼中瀲灩一片。
難不成這就被認出來了林容微預感不詳。
“算是解決了一樁事,那流螢,你們君家準備如何啊”藥尊引開話題。
“回稟前輩,那流螢極懼喜子、金蟾之毒,晚輩早已喚人鋪設。”君逸然態度恭敬。
君逸然神色微暗,略一揮手,君心君願立即帶上君家外親離開。
“前輩深諳藥理,不如前輩且隨晚輩去神獸屍身露顯之處查探,看毒粉效用如何。”君逸然側身,於斜前方帶路。
君逸修跟於君逸然身後,幾次三番欲要說些什麼,都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爲難的看看藥尊與林容微,一臉尷尬。
四人行至一巨大的塌陷處,蚊蟲絕跡,下方宛如一處沼澤,溼暗陰霾。
“此處便是顯露處。”君逸然介紹道。
“這麼大,你們先祖可真是厲害。”藥尊眨眨眼睛,“雖不知有多難聞,老夫的眼睛着實要睜不開了。”
藥尊努力瞅了半晌,忽的拍上君逸然肩膀,“小輩啊,你們這顯露之處,不像是自然坍塌,倒像是”
“是有人故意挖開。”君逸然神情淡然。
“對對對”藥尊一撫鬍鬚,“不錯,就像是有人故意掘開一般聽你這口氣,也是調查清楚了”
“不必調查。”君逸然眼神飄忽,“此乃家父所爲。”
藥尊愣在當場,一時間沒話可接。
“此神獸,命曰夢鷶,食人夢境,可干擾氣運輪迴。”君逸然久久注視沼澤,“傳聞夢鷶之頂骨可煉成神器百轉浮生,可令死者復生,甚至輪迴倒轉。家父自母親隕落,便開始收集煉百轉浮生所需之物,直至今日。”
“啊”藥尊一時間竟驚的說不出話來。
“家父三月前尋到煉器宗宗主,宗主坦言,家母過世已久,早入輪迴,就算煉成百轉浮生也無用。況且天地陰陽,有得必失,若欲使他人重生,必要奪去施法之人輪迴機遇,使其墮入北邙,永世不見天日。”君逸然眼神黯淡,“終究是,生不得相見,死不得相依。”
字字泣血,衆人皆默。藥尊長嘆一聲,眼角隱有溼意。
“家父回來之後,便一蹶不振,生機盡滅,正逢流螢之事,便宣晚輩前來,主持大局。”君逸然轉身向藥尊一行禮,“晚輩欲清理門戶,怕是久不能伴與師尊身側,還望前輩告與師尊,不肖弟子令師尊憂神,當罰。”
藥尊扶起君逸然來,點頭嘆息。
君逸然脣角微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飽含無奈拉扯,深藏心中之意。
“君家家主,定是要鐵血丹心,傲骨凌霜,不畏強權,不懼百惡。逸然怕是要成家父那般不近人情,嚴苛冷酷。”君逸然勾着脣,眼中隱有水光閃動,“五宗山上千年時光,逸然一刻也不會忘懷,能成爲師尊弟子,更是逸然半生之幸。”
君逸然嘴脣微張,似是吸入一口氣,嗓音暗啞,語調低緩,“奈何,奈何家父僅我一子,父命不可違,族規不得棄,逸然只得聽命而爲,不依任何勢力,遠了師尊,遠了五宗山,方能與君家衆人信服,穩家主之位。”
君逸然再拜頓首,“唯願能有來生,能伴師尊身側,永不離分。”
林容微也是暗歎一聲,心中爲這人惋惜一陣。
掌如此大的一個家族,想必定是不易,日後君逸然身爲家主,定是享那無盡光耀,高坐其位,本應祝賀,但是林容微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