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天瞳的魔眼怎麼樣？使用起來還習慣嗎？”</p>
由黑暗籠罩的房間中，站在辦公桌前的少女──零，開口了。</p>
蓮業轉過身，靜靜微笑着。</p>
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尖銳。</p>
然而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由原來的墨色，變成了璀璨的深紅──這是原本屬於天瞳的魔眼。</p>
“沒問題，爲了能夠控制住這雙眼睛，我事先準備的工作總算沒有白費。要是像天瞳那樣，會殺死出現在自己視野內的人，我可就難受了。</p>
不過，想要徹底熟悉上這雙眼睛，恐怕還需要些時間。所以，抱歉了，零，我暫時還沒有辦法恢復你的身體。”</p>
蓮業向全身都裹滿了繃帶的零道歉。</p>
經過上次那場慘烈的廝殺，失去一顆心臟、一隻手臂的零，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但，也僅此而已了。</p>
曾經高傲自負的使魔，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威風。</p>
血液不斷從她身上裹緊的繃帶中滲透出來，將原本白色的布料都染成了暗紅。爲了維持這具不斷在失血的身體，零現在每過一個小時，就必須要往身體輸送一定的血液。</p>
畢竟，被天瞳砍傷的部位，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癒合。</p>
因爲天瞳的攻擊並不是單純的物理攻擊，而是對客觀存在的直接干涉。凡事被神之魔眼所傷的事物，不管是否有形體，都決不允許在客觀世界中存在。</p>
比如，零的右手臂。</p>
已經被天瞳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p>
因此，在物質世界中，零的右手臂無法繼續存在下去。</p>
就算強行接上新的手臂，手臂也會馬上斷掉。</p>
但是，零卻對自己的身體漠不關心：“沒有任何問題。在跟天瞳戰鬥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覺悟。比起討論我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要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p>
如今樂正欣原被殺，中央衛軍也被我們控制住，就算我們把整個天海市都封鎖起來，也很難保證消息不會流露出去。</p>
一旦被上級發現我們這裏的狀況，他們一定會派出大部隊前來討伐我們。以我現在的狀態，恐怕很難抵擋住管理局的大軍……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要研製出藥物。”</p>
“放心吧，時間趕得上。只要有這雙眼睛在，不老不死藥的研究很快就可以完成，我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能夠看清楚這個世界上的真理了……不過。”</p>
蓮業的聲音稍微頓了一下。</p>
那雙含笑的眼睛，有意看着零的面孔。</p>
“比起管理局的軍隊，果然還是伊莉絲更讓我頭疼。她可是鐵了心的要阻止不老不死藥的出現。要是實驗中途，伊莉絲突然出來搗亂的話……”</p>
“我明白了。”</p>
零背過身，準備離去。</p>
“伊莉絲和範天瞳交給我就好，我會親手殺掉他們的。”</p>
“沒問題嗎？零，以你現在的狀況……”</p>
“哼，我可沒有軟弱到會因爲失去一條手臂就無法戰鬥了。即使我的實力大減，對付失去魔眼的範天瞳依然綽綽有餘，至於伊莉絲嘛，只要你的手下們能夠配合好，想要殺掉她也不是不可能。”</p>
“那伊莉絲和範天瞳就交給你來對付了。零，就當是爲我再做最後一件事情吧。”</p>
“那麼，蓮業……你答應我的事情，應該不會忘記吧？”</p>
零回過頭，看着蓮業。</p>
那雙眼睛的深處，瞳孔的亮光在隱隱閃動着。那雙眼睛的背後，似乎有着不爲人知的故事。</p>
“當然。”</p>
蓮業別有深意地笑着。</p>
就在這時──</p>
突然，從門外傳來侍衛的怒吼聲。</p>
“你是什麼人，這裏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請回去……”</p>
“別礙事！”</p>
“唔啊……！”</p>
伴隨幾聲慘叫響起，侍衛被打倒在地上。</p>
眼前的大門被粗暴的撞開，來自外面的光線，也瞬間流竄進黑暗的房間。</p>
看來，是有人不顧侍衛的阻攔，強行闖了進來。</p>
這位不速之客，看起來似乎比零的下場還要悽慘。</p>
看到他的瞬間，零擺出了想要保護蓮業的架勢，阻擋在前方。</p>
“沒關係，零，你先離開吧，這裏交給我就好。”</p>
“可是……我知道了。”</p>
看到蓮業那雙強忍住笑意的紅瞳，零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從對方的輪椅旁走過，離開了辦公室。</p>
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一直用餘光偷偷打量着零。</p>
直到零的氣息完全從這個房間消失以後，他纔敢把注意力轉向前方的蓮業。</p>
被關上大門的房間，也重新迴歸於黑暗。</p>
“誒呀，這不是林風嗎？可恨的範天瞳把你的身體折磨成這個樣子，你不躺在牀上好好養傷，來這裏做什麼？”</p>
“蓮業，我有事要問你！”</p>
林風怒目圓睜地瞪着他。</p>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蓮業的辦公室。</p>
但是，蓮業對於林風的到來，顯然沒有什麼興趣。他直接無視了林風，翻動起自己桌面上的文件。</p>
這樣的態度，讓林風更加惱火了。</p>
他用力拖動着左右兩旁的輪子，將輪椅搖得喀喀響，氣勢洶洶地來到蓮業辦公椅的側邊。</p>
“蓮業……五年前，殺害我哥哥的人，真的是範天瞳嗎？”</p>
“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蓮業微笑道。</p>
“不…你騙我！”</p>
林風充血的眼睛，就像要從眼眶裏跳出來一般瞪大着。</p>
“我自己去調查了一下，我哥哥的死亡時間，跟範天瞳魔眼失控的時間完全對不上！我哥哥在範天瞳魔眼失控的前幾天，就因爲一起意外死去了！我小時候，目睹哥哥親眼被範天瞳殺害的記憶，是你僞造出來的！”</p>
“是不是，蓮業？喂，蓮業……你回答我呀！！！”</p>
林風的聲音激昂到像是在咆哮。</p>
一直以來，林風都對範天瞳殺害自己哥哥的事情深信不疑。</p>
他爲了向範天瞳復仇，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執行官的身份，爲蓮業提供幫助。</p>
直到幾天前，範天瞳用魔眼撕毀了扭曲他記憶的東西，林風才真正想起了這一切。</p>
看着林風憤怒的眼神，蓮業淡淡地笑了。</p>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爲什麼還要專門跑來問我？”</p>
“混蛋！你竟然利用了我！利用了我對哥哥的感情！”</p>
林風緊緊地抓住蓮業的手臂，然而，蓮業用力甩開了他的手。</p>
“要怪就怪你太愚蠢了！身爲異能者，你應該知道記憶是一種可以扭曲的東西，然而你卻對自己的記憶深信不疑，並且將自己整個人生，都用來執行這場毫無意義的復仇，你說可笑不可笑？”</p>
說着，蓮業站了起來，那輕蔑的眼神，毫不畏懼地迎上林風憤怒的目光。</p>
然後，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林風，用冰冷的語氣命令道：</p>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可以滾了。”</p>
這句話，無疑成爲了導火線。</p>
“蓮業！！！”</p>
用像是弄壞掉喉嚨的聲勢，林風的怒吼聲響徹整個房間。</p>
林風掙扎着起身，想要掏出自己懷裏的小刀。</p>
然而，沒等他的身體付之於行動，林風的視野便先被一片血紅所覆蓋。</p>
林風的腦袋，就這樣枕落在冰冷的地上。</p>
他的手腳已經再也無法活動了。</p>
就像記憶中，範天瞳用魔眼殺害掉自己的哥哥一樣，蓮業也以同樣的方式殺害了林風。</p>
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林風的聲音就像在詛咒一般，不斷重複着：</p>
“蓮業，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p>
現場宛如地獄。</p>
林風的身體四分五裂，粉紅色的骨肉和內臟散落一地。</p>
在意識消逝的最後一刻，林風看到的是，染滿鮮血的蓮業，站在那裏狂笑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