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少年,你醒了啊。”背對着火堆的克里特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所用的語言和村民們所使用的有些差異,不過勉強可以理解。
克里特掙扎着坐了起來,將自己轉向火堆,向那個坐在簡易爐竈旁做着飯的老人道了一聲謝:“謝謝您救了我。”
那是一個身穿着佈滿傷痕的甲冑的老人,那身甲冑給人一種溫暖而熾烈的感覺,彷彿是由一團金色的火焰凝聚而成的一樣,而老人本身卻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花白的短髮和許久未修剪的鬍鬚顯示了老人所經歷的風霜。
“無妨,任何一個謹遵信條的聖騎士都會對處於困境中的人伸出援手的。”老人掀開用石塊搭建的爐竈上的鐵鍋鍋蓋,一股遠比之前更濃郁的香氣瀰漫了出來,“我看你應該是餓了很久了吧,我特意煮的粥,一會兒你多喝兩碗吧。”
“啊真是太感謝了。”克里特實在不好意思把自己中午吃了一隻兔子結果全都吐出來的事情說出來。
“老人家你是從哪裏來的啊”克里特一邊等待着開飯一邊和老人搭着話。
“我啊,是一個落魄的聖騎士罷了,你可以叫我烏洛爾。”烏洛爾慈祥地回答道,“要說我的來處,大概是主位面吧,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這個概念。”
“主位面”克里特臉上的疑惑絕非僞裝,他生前和人類類似的凡俗智慧生靈所在的位面一般都是叫做人間,衆神居所叫上層位面,惡魔駐地叫下層位面,絕沒有主次之分。
似乎預料到了克里特的疑惑,烏洛爾解釋道:“你可以理解成一個比這個世界廣闊很多而且沒有這麼多魔物的新世界。”
“無法想象。”克里特琢磨着一個十二年就在小村子裏打轉的小孩子應該沒辦法理解這種概念,於是就搖了搖頭。
“唉,可憐的孩子,出生在這麼個與文明隔絕之地也是爲難你了。”烏洛爾嘆息了一聲,不過隨即就露出了平和的笑容,“沒關係,現在你可以和我一起回主位面了,不用在這個污濁的世界受苦了。”
“我可以離開這裏嗎”克里特揣摩着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隨即又彷彿想起了什麼的樣子:“那我可以帶上我妹妹嗎”
“你妹妹在哪裏”烏洛爾似乎楞了一下。
克里特跟着也愣了:“就在我們村子裏啊,就在那邊。”大致辨認了下方向,伸手指了指村子的方向,他還以爲這位老騎士知道自己來自哪裏呢。
烏洛爾露出凝重的表情,起身向那個方向望了望,眼神凌厲如刀,似乎可以穿過層層疊疊的林子的遮擋直接看到村子一般。
眺望了半天,烏洛爾低聲道:“我感應到了一個很強大的存在盤踞在那個方向,你確定你們村子就在那裏”
“強大的存在什麼東西。”克里特嘀咕了一句,回答道:“大概是吧,我們村子裏每天晚上都會有很多魔物遊蕩。”
“每天晚上有意思了。”烏洛爾笑了笑,隨即問道:“你是說有很多魔物”
“是啊,每天晚上都會在村子裏走來走去。”克里特老老實實地回道,還補充了一句:“我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很多魔物的腳步聲。”
烏洛爾的花白鬍子都顫了顫,盯着克里特問道:“孩子,你知道魔物是什麼嗎,如果每天晚上都有很多魔物在你們村子裏遊蕩,你爲什麼還活的好好的”
“魔物就是就是很危險的東西。”克里特一時間也想不出很好的說法,只得把記憶中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烏洛爾從身後的包裹裏掏出來兩個大碗,和克里特一人一碗熱粥喝了起來。
正在克里特享受這滋味非凡的熱粥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令他不由得警覺起來,卻看到烏洛爾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是我的侍從,我剛纔讓他去周圍打探情況去了。”
“大人,您又忘了我的份了嗎”來人似是抱怨了一句,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從另一個包裹裏取出來一個小一號的碗自己盛了一碗坐到了火堆旁。
來人似乎很高,眉目很是鮮明,一看就是個能引得不懂事的小姑娘爲之傾倒的角色。身上穿着和烏洛爾同款式卻要新上一些的鎧甲,他三下五除二喝完之後就對着空碗喃喃了一句,一團火焰就這麼憑空出現在碗中,將碗裏的食物殘渣燒的一乾二淨。
“這”無意中看到這一幕的克里特直接愣住了,這火焰從施法方式和那種熾烈卻又充滿親和力的感覺然他感覺分外熟悉,似乎是和他生前打了二十年交道的聖焰很相似的東西,這讓他心底泛起了嘀咕,這個世界也有獵魔人的存在嗎不過他們自稱聖騎士,大概是掌握了類似力量的施法者吧。
而烏洛爾看到愣神的克里特,解釋道:“這是我們聖騎士用來剷除魔物的依靠,可以淨化一切邪物的聖焰,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還有,希爾薩,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加強練習,你看你這操控力,連這個唉,少年,你叫什麼來着”和克里特解釋完之後烏洛爾就轉而訓斥那個名叫希爾薩的侍從,面對希爾薩的烏洛爾似乎嚴厲了很多,不過他居然沒有訓斥希薩爾以一種在克里特看來簡直是糟蹋聖焰的方式使用聖焰反而是指責希爾薩的控制精細程度不夠。
“我叫克咳,我叫喬。”克里特本想順口說自己叫克里特,可是這麼說了之後明天到村子裏別人一和自己打招呼就會有問題了,在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前,他覺得還是繼續以喬的身份和人打交道比較好。
“你看看你,你一用聖焰喬就感覺到了,搞出這麼大的波動不是浪費嗎”烏洛爾繼續訓斥着希薩爾,而希薩爾則一臉委屈的模樣,看向克里特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埋怨和好奇。
克里特沒想到老騎士居然把自己的行爲全都收到了眼底,還好烏洛爾似乎沒看出來他是個與衆不同的傢伙,只是藉此訓斥了一番希爾薩。
“可能是喬的天賦比較好呢。”希薩爾趁着烏洛爾終於停止了說教的空隙,急忙出聲把話題引到了克里特身上,“大人你不是說他們都是遠征軍的後人嗎,大概喬的祖先就是一位在聖焰之道上很有造詣的聖騎士呢。”
“那倒是也有可能。”烏洛爾點了點頭,便不再繼續訓斥希爾薩只是交代他守一下夜就拿出一面毛毯給自己蓋上了,很快就發出了結實有力的鼾聲。
而接過希薩爾遞過來的另一牀毯子的克里特卻有些在意二人的對話,什麼遠征軍後人之類的,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而伴着烏洛爾的鼾聲即將進入夢鄉的克里特忽然想起來自己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妹妹,還好自己中午給她留了一隻兔子,應該不會餓着她。不過這個時候應該妮雅害怕的不行吧,明天早上一定要快點回去,以免妹妹太擔心,克里特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