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他淋着大雨,回到了公寓。墨悠一個人在這裏等了很久。
事實上,他一路追蹤着亞瑟,這個男人去了阿卡姆。
瞭解到了真相。
而那真相,墨悠瞭解到的時候,也是一臉懵逼的。
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產生一些扭曲的心理。
畢竟,這個什麼哥譚市,並沒有趙本山的小品。
坐電梯上去的時候,亞瑟遺傳自母親的妄想症再次發作了。
他看見了熟悉的女鄰居,那位單親媽媽靠着電梯門,比出一個手槍的姿態,轟掉了自己的腦袋。
電梯門即將關閉,墨悠低着頭,走了進來。
然後靠着電梯門,阻止它閉合。
“又見面了。”
墨悠擺出一個笑容。
雖然這個笑容,連少年自己都覺得無比虛僞。
“你專門來等我的?”亞瑟聲音低沉無比。
甚至有種瀕死的感覺,充斥着說不出來的意味。
“差不多吧。”墨悠點了點頭,“聽我說,人,一定要樂觀,我知道你的生活不太如意,但你也別走極端,千萬別想不開,世界上好的東西還是有很多的,大不了離開這座城市。”
“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劇。”亞瑟輕聲自語。
“但悲劇也可以變好啊……就像那些戲劇描寫的一樣,最後都皆大歡喜,每個人都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麪包會有的,福利也會有的,冷漠的社會,總會變好。”墨悠伸出一隻手,下一秒就轉移了話題,“你還帶着槍吧?”
“被我扔掉了。”
他說罷,默默的看着墨悠,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希望如此。”墨悠雖然有前世爲人的經驗,但現在的他依舊天真,下意識選擇了相信亞瑟。
相信這個社會底層的邊緣人,還有“善良”的一面。
“那就這樣吧。”
墨悠點了點頭,他自以爲這話還是可以點醒這位仁兄的,也許這樣過後,他就會停止絕望極端的念頭吧?
墨悠就是一廂情願的想着,然後吐出一口濁氣,告別了亞瑟。
他走出電梯,只覺得這個任務,到這裏也該結束了。
這波雞湯,可是他攢了好久才憋出來的啊。
但可惜,有些時候,事情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
電梯關閉,上升,然後打開。
沉默的亞瑟,眼神陰鬱,沒人可以窺探他的內心。
他順着走廊一路前進,卻並沒有回到自己家,而是走進了女鄰居的公寓門,這裏的門只是輕輕的帶上。
畢竟,來往的都是熟人。
客廳不大,沒有開燈,一些傢俱略顯凌亂的擺放着。
但是有光。
也有陰影。
能聽見孩子的呼吸聲。
客廳擺放着沙發,沙發前的電視機信號不好,屏幕花白。
光,就是從那裏來的。
黑人女鄰居從內裏出來,看見自家沙發上坐着一個人,被嚇壞了。
“我的天啊……你在這幹嘛?你走錯公寓了……”
亞瑟背對着她。
一言不發。
而這,也讓這個男人的背影,無形之間變得危險起來。
她哀求道:“你叫亞瑟是吧?你的公寓在走廊盡頭。
“我需要你離開,我的小女兒還在隔壁睡覺,求求你……”
亞瑟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低着頭,長長的頭髮溼漉漉的。
他整個人精神狀態爲負數,情緒糟糕到了極點。
“我今天過得很不順。”
他低聲道。
墨悠之前找到他,也只是加劇了他的心理壓力。
因爲墨悠,實際上並不瞭解哥譚市的現狀。
新聞也不會把城市糟糕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給市民。
他所說的,離亞瑟太遙遠了,遙遠得就像那理想國一般。
反倒是荒誕的。
“我要打給誰麼?你媽在家麼?”對於亞瑟如同傾訴的低語,女鄰居根本就沒有在聽。
其實,如果她能坐下來陪陪亞瑟,也許還能讓他感受到溫暖,讓他知道世界上還有好人。
效果就比墨悠一個男人好多了。
可是,並沒有。
對方只是對他這個突然闖入民宅的男人感到害怕和戒備。
這樣……真的不好。
但也怪不了她。
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
在電視機花白的屏幕折射的燈光前,亞瑟緩緩回頭,看向那個女人。
他表情堅毅而決絕,將右手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比出一個被槍打死的姿態。
之前她們一切的美好,一切的陪伴,都在亞瑟腦海裏閃過。
然後,一幕幕破碎。
原來,自己也有妄想症,一切,都是虛假的啊。
他在這一刻,終於做出了決定,最重要的決定。
半夜時分,亞瑟回到家中。
他光着膀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想點根菸取暖。
可是這個時候,他失態的哈哈大笑,連煙都點不了。
漆黑的房間裏,忽然被紅色與藍色的燈光照亮。
還有尖銳的警笛聲。
“哈哈哈哈哈……”在警笛的鳴叫間,笑聲如此突兀。
“閉嘴!”
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對自己下令。
可還是抑制不住。
……
時間一點點過去。
又是新一天。
亞瑟正常的出門,彷彿昨夜的一切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去醫院了?看來良心發現了,願意去陪母親了啊。”
少年點了點頭。
墨悠站在醫院門口,看着走向醫院大門口的熟悉背影。
這樣的改變無疑非常棒,墨悠覺得自己離成功更進一步。
但系統,始終沒有迴應他。
這讓他有些奇怪。
任務應該逼近尾聲了啊。
不過不怕,還有條線要查查,那就是那個藍道哪來的槍。
因此,目的地是亞瑟之前待過的公司或者說店鋪。
……
昨天剛剛下雨,現在雨過天晴,陽光明媚。
亞瑟緩緩走進醫院,坐在陪護人員專用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