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柏肉身的表情隨着洛幻元神的表情一同愣住了,林幼芙收回右手,腦中凌亂得很,對於自己毫不猶豫的動手也震驚了,可明明是這妖怪侮辱她的盒子在先,她只是一時沒能控制住情緒而已。
只是樂文柏的肉身弱,林幼芙這一巴掌險些沒有承受住,倒是將洛幻的元神扇出了這具身子。
樂文柏捂住右臉,委屈巴巴地看着林幼芙,眼裏幾乎泛出淚水:“本少爺是無辜的啊。”
誰人不知他是無辜的,林幼芙可有可無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又換眼看着洛幻輕盈的身影退出肉身,然而,她一言不發的起身往樓下走去。
樂文柏糟了個飛來橫禍,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盒子女捕快何以如此動怒,不過也算明白了,她爲何願意爲着一個盒子受了史青連的要挾。洛幻被林幼芙動過巴掌以後便默不作聲了,林幼芙在如意家的天字一號房內獨處,洛幻在隔壁童微生廂房內來回飄行,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竟爲了一個盒子打我,本上神自打修煉成人以來還沒被人動過手,更何提區區凡人,她竟敢打我,若非我失了真身,本上神必定。”
童微生端起茶碗飲了一口:“拖着病重的身子不要都要去舊屋下挖出的東西,自然重於一切,再說你也未曾受到什麼傷害,何苦如此氣惱。”
在林家被焚燬之後,她高燒初愈,也要去拿回的東西,該是十分重要的,可究竟是如何重要的東西能叫她放棄追查兇手,放棄維護正義。他惱怒道:“可是她依舊對本上神動了手,本上神可是上古神獸”
童微生放下茶碗,淡淡道:“你若真身還在她不是你的對手,你若真身不在,她也傷你不得,你究竟在氣惱什麼”
他也不知他在氣惱什麼,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是樂文柏替他受了一掌,而童微生這副話裏有話的模樣,叫他又是一陣火氣,只能強壓着火氣問他:“你想說什麼”
自是話裏有話,只是他並不願與洛幻說起,他說:“沒什麼。”
“可是。”洛幻自己倒是有些話要說:“此案她便如此輕易的放棄了,你也不出言相勸”
童微生第一次覺得洛幻如此蠢笨,林幼芙改了些性子,可洛幻還是一根筋,同曾經的林幼芙一般。他也不願洛幻在餘下的兩日因此與林幼芙發難,於是恰到好處地說道:“權宜之計。”
洛幻雙眼一亮,心中頓悟。童微生頓時懊惱也不知多一句嘴是對還是不對。
樂文柏在房中嘔了一整夜的氣,天不亮便要上門去尋林幼芙的仇,他要向她討個說法上神說錯話爲何要他來承受她的怒氣然而叫了好半天的門也無人應答,倒是叫醒了童微生,林幼芙最不喜被人從夢中叫醒,此刻他只想將樂文柏從天字一號房門口將他提溜起來扔回三號房中,可見樂文柏拍門的一雙手都紅腫起來,一時便覺事情不對,未經房中的少女同意,啪的一腳踹開了房門。只見洛幻坐在林幼芙的榻邊,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看着兩人,焦急道:“她好像不對勁。”
洛幻童微生這股無形的力量排到了更遠些的地方,和樂文柏眼睜睜地看着那二人之間距離越老越近,正要出言打斷,樂文柏卻突然毛手毛腳地擠到童微生身前:“昨日才答應風淮子不再追查此案,今日就病到起不來牀,倒是正好如他所願,你這身子也是弱不禁風得緊,究竟哪裏不舒服”
“冷。”這聲回答細弱蚊聲,微不可聞,幾人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耳中。
冷二月的天,發冷不算什麼稀奇事罷,樂文柏欲伸手試探她的額際,洛幻的身形閃過,便附到了這副肉身中,洛幻心中不悅,要探也該他去探,他纔算是同她“血脈”相連之人。
林幼芙的額際,涼得嚇人,樂文柏的指尖輕觸到的一瞬間,一陣冰涼竄至全身,他條件反射地收回手指,這是什麼病症,如此奇特童微生見樂文柏反應不對,也連忙喚了店小二幫忙請來了郎中診治。
誰知郎中連脈搏都未曾請過,只看了一眼林幼芙的症狀,便嚇得後退一步跌倒在地,藥箱落地,藥品藥房散了一地也不曾注意一眼,左手僵硬地指着榻上的少女,驚恐至極地說:“瘟疫是瘟疫又回來了,這病不治,告辭,告辭”
瘟疫兩個字如重錘一般擊打在童微生和樂文柏心上自然還有洛幻。
童微生冷靜少時,走上前去躬身將郎中從地上扶起來,在樂文柏看來大約也是使了些內力,叫那郎中動彈不得,推辭不了,他溫言細語說道:“大夫,您再仔細瞧瞧,瘟疫既已被風道長治癒,又如何回捲土重來。”
郎中更是驚恐地瞧着童微生,這少年看似斯文和氣,實則動作和言語中處處都是要挾,郎中搖搖頭:“這位公子,瘟疫離去不過二月有餘,捲土重來也屬正常,這病小的當真心有餘力不足,一旦染上此病,無藥可醫,必死無疑啊,再者”郎中欲言又止。
洛幻性子急了些,捉住郎中:“有話快說”
郎中掙扎着往後退了半步:“這瘟疫傳染性極強,與病患有過絲毫接觸者均逃脫不得,你們幾位自保爲上,還是離得遠遠的罷。”
如何可能離她遠遠的,童微生不可能,洛幻更不可能眼下考慮這些問題都沒有任何意義,最爲重要的事情只有治病救命,童微生溫潤的嗓音語氣頓時涼了一半:“大夫,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若是見病便退,豈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