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愈發沉了。
老人無語,盧雲亦然,站在潭水前,撲面的寒氣讓盧雲有些不舒服,在寒氣的壓力下,體內真氣自動運轉。
但此時,盧雲已經顧不上這些,望着潭水下游蕩的碩肥水魚,餓了兩天的盧雲只覺得舌下生津,便是剛纔因爲果子墊過而飢餓微消的肚子,也開始活泛起來。
“老丈,這是潭子是你的”
老人不動,只有頭上破爛斗笠崩出的藤條隨着湖風而蕩。
”老丈,既然如此,我買你一條湖雨如何“
老人亦然。
手中竹枝垂杆巍然不動。
盧雲笑笑,微移兩步蹲在魚簍邊,探頭看去,空空如也。撇撇嘴,只能起身走到一旁,找了個還算平緩的地方,雙腳站在潭水中,手中樹枝散着淡淡熒光,盯着潭中歡快遊動的水魚,靜心而待。
插不中。
再一次,亦然。
反反覆覆,盧雲捏着痠痛的胳膊,坐到潭邊,不顧漫天水霧,無語的望着潭水中好似通靈的水魚,這些傢伙,好像很克自己呀。
奈何,揉着肚子,盧雲只得再次起身。
每一次,從上方落下的碩大肥魚濺起數丈水花,可下一刻,一旦接觸到潭水,”咻“的一聲,好像故意羞辱盧雲般,在前方扭着屁股遊旋兩圈,可當盧雲手中的樹枝刺進水中的時候,瞬間無影,竄進了深不見底的潭水。
“我去”
盧雲捋捋貼在額頭上的頭髮,低聲咒罵幾聲,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老人開口道:“小子,你的劍,太急了”
盧雲頓了頓腳步,站到老人身後,望着他那瘦弱的背影,不語。
“你的劍,無戾氣,無殺氣,太過於平和,只是出手太急,這可不好。”
盧雲不置可否,輕輕點點頭,確實,每次出手,那劍,總是隨和了點,軟軟綿綿,但此刻的盧雲不過剛入劍道一年,現在就讓他的劍注滿一往無前的力量,倒也是強人所難。
畢竟他修行纔不過一年,修劍更是毫無底子,除了上一世在電影裏見到過絢麗劍法,其餘時候就未碰過劍。
對了,還有金庸古龍那些小說中的劍,盧雲還是很熟悉的。
老人好似久久未開過口,一旦打開匣子就有點止不住的跡象。
”入門一年,還未進入登心,這資質着實差點。“
不過接着,老人竟然放下了手中的垂杆,一陣咔咔聲過後,緩緩轉過身子,佈滿皺紋的蒼老面容終於從斗笠下露了出來。
他的樣子很怪,讓人總覺得不舒服,可盧雲又說不上來那裏奇怪,注視良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人無眉,光禿禿的只餘下一雙眼睛。
而原本的雙眉處,餘下了幾道皺紋冒充,這才讓盧雲一時沒有發現。
“不過你倒是氣運不錯,碰上了我。”
“拜我爲師,傳授你絕世劍法,如何“
老人雙目渾濁,口齒也不是太利索,說出的聲音有些不清,柔弱的身子給盧雲一種空蕩蕩的感覺,竟如地上一落葉,湖中一扁舟,讓人心靜,如沐春風。
不過心中如此是想,可臉上還是帶着微笑,老人又道:”如何“但言語間,已有些迫切。
盧雲不失禮貌的搖搖頭,望着這孤身老人,比較矜持委婉的拒絕:”不拜”
老人一愣,好像是很久未碰到和他如此說話的人了,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嘆息道:“你若是進入內門,能看上你資質的長老應該不多,我雖遠離內門,可算算輩分也低不哪去,應該是有資格收你爲徒的”
“呵呵。”
盧雲又一次不失禮貌的笑笑,便轉身離去。
開什麼玩笑,盧雲不傻,雖說這老頭家業不小,承包了整個潭子的肥魚,可盧雲打量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和修仙有關的東西,就連劍修從不離開的劍,這老頭都缺了一把。
盧雲現在窮,窮的潦倒,還指望着能從以後師尊身上要點東西玩玩。
“哎,別走呀。”老人一把抓住盧雲的袖子,盧雲能等,他等不及,只能諂媚的笑笑:“那個,再商量商量”
盧雲白了老人一眼,看這樣子,跟前世的傳銷差不多,信他纔有鬼。不過出於尊老愛幼的美好傳統,盧雲還是站直了身子,因爲老人拘婁着身子,所以盧雲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我餓了。”
“好嘞”
老人臉上一喜,亦或者心中有些顯擺的衝動,雙袖一揮,清潭頃刻炸裂,爆起數丈白柱,隨後,漫天白魚鋪天蓋地如同落雨,老人哈哈大笑,豪爽大喝道:“喫”
盧雲扯扯嘴角,“就這樣”
“不然那”老人隨手抓起一條白魚,放在嘴下便是一撕,須臾間,魚血染滿了胸膛,再後,對着盧雲和藹一笑,不過那笑容着實慘了些。
血還在流,順着脖子,流了一地。
那白魚,還在跳着,很堅韌,很堅強。尾翼撲棱着打在老人臉上,啪啪作響。
“喫。”
老人見盧雲沒動,伸出了自己手中的半拉白魚。
“嘔”
“噼裏啪啦”
盧雲坐在火堆旁,不時轉轉烤架上的白魚,隨着時間流逝,誘人的魚香漸漸充斥鼻腔。
老人笑呵呵的坐在盧雲對面,嘴角還掛着幾串哈喇子,盧雲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奶奶的,怎麼突然間身份就變了。
沒成想,變成自己伺候他喫飯。
“老頭,你這裏有沒有香料什麼的。”
“呵呵。”
盧雲“”
“我說老頭,你這樣過了多少年了”
“不知道。”老人搖搖頭目露茫然,最後像是憶起了什麼,低聲喃喃:“這裏,好像有一百年了吧。”
盧雲黯然,看着老人神傷的臉色,心中不知爲何猛地一悸,強然一笑,盯着面前的火堆,許久,岔開話題問道:“我說老頭,你不是說你會絕世劍法嗎你的劍那讓我看看唄。我這輩子還未摸過劍。”
“斷了”
“怎麼斷的”
“嘿嘿,被人折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