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而行,看着僧人光滑如球的頭顱,盧雲就明白,這應該是自幼剃度的小和尚,不然也不會光的像個滷蛋樣,沒有任何絨毛,在陽光下灼灼生輝。
盧雲正正束冠,難得一臉凝重,“你來自何方”
僧人不語,依舊前行。
“東林寺南禪寺還是,所謂的入世佛子”
“喂,有點禮貌好不好,再怎麼說,我也算的上儒家弟子,儒佛之道,本自一家,交流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明理明悟明心,我說小和尚,你這入世行走,是要磨練紅塵可你這一言不語,也不行呀,要不我帶你去趟青樓嘿嘿,保準比你這樣幹走八千里還管用”
“看見了沒你後面那些都是想要喫你的妖魔鬼怪,要不收了她們也好讓我看看佛門的威力”
小和尚漲紅了臉,慢下腳,合十的雙手在嘴邊劃了一圈,盧雲這才明瞭。
閉口禪
這和尚在修閉口禪
盧雲撇撇嘴,朝後勾勾手,沒反應,再勾,還是沒反應,扭過頭去,就見林秋嫚正和那羣婦人糾纏在一起。
面對凡人,林秋嫚自然是不能用真氣的,自小生活在大山中,應對起這些在紅塵中摸爬滾打的婦人,有些喫力。不過這些人大都是閨秀良家,自幼接受先賢教育,倒也沒有人做出出格之禮。
所以林秋嫚才能依仗着身體素質的優秀,死死攔下所有人,而不可進前。
盧雲快步走過去,伸手強過丫鬟手中端着的井水果實,嬉笑道:“小和尚渴了,我幫你們送過去。”隨後再兩步追上去,美滋滋的飲口乾洌井水,長舒口氣,只覺得胸前那團燃燒的火也小了些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接下來,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成”
僧人不解,有些疑惑的望着盧雲。
揪下一顆葡萄,盧雲塞到小和尚口中,“你是東林寺的”
小和尚點點頭,不過眼中疑惑更甚。
“那就是了,不要問我怎麼猜出來的,天下四寺,數你們東林寺的僧袍最難看”
小和尚嗚嗚壓壓,不斷搖頭,表示着抗議,不過隨着盧雲手中的葡萄送到嘴邊,這抗議也小了下去。
“東林寺,遠在西漠,鎮守極西魔地,你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
“啊啊啊啊阿”
“嘚嘚嘚別說了。到江南州去”
小和尚聽話的點點頭。
“最後去鎬京”
小和尚又點點頭。
“京會”
小和尚又點點頭。
“偷看過女子洗澡”
小和尚慌張搖頭,耳根漲紅,嘴脣閉的很緊。
“不應該呀,不是說和尚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去青樓的麼”
小和尚瞪大了眼睛,好似極爲震撼。
“你們主持,有沒有私生子什麼的”
“話說,去當和尚是不是要交好多錢才能入門”
這一路上,小和尚把這一輩的頭,都搖完了。可憐的小和尚剛剛入世,就遇到了盧雲這個雙世爲人的傢伙,什麼和尚結婚,逼人打胎,偷養小妾,各種各樣的流言都被盧雲一股腦的甩了出去,最後化爲萬斤大錘,轟轟不停砸在小和尚還未形成的佛心。
漸漸的,身後的追隨者都散了去,官道上的車隊也大都停了下來,生火野炊。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視野之外,星光點點,好似有煙直入蒼穹。
入夜,白日川流不息的官道也罕見的靜了下來,燃燒了整整一日的太陽也收去了淫威,把一股清涼送給了黑夜。
蟬鳴伴着風聲,陪伴遊人入眠。
盧雲三人席地而坐,背靠背正巧構成了一個堅固的三角陣地。
盧雲細數着天空中的星星,無心睡眠。
華夏先祖,應該也是如此生活的吧,起碼,應是從這個階段渡過的。
村落綿延數千裏,看不完的是那混着泥香的田野聽不盡的是從遠方隱約傳來的犬吠數不清的是那官道上期盼的書信。
盧雲想着,寄信人和收信人應該都一樣的急切,這封信富含了太多太多,代表了思念,也代表了希望。
就如小和尚一般,淳樸,善良。
盧雲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正一點一點的轉變。那高樓大廈好似離自己越走越遠。
林秋嫚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她知道盧雲在思考。
“你在想什麼”
“想家。”
“就快到了,若是你不介意,明日我們就可以到的。”
“我在想,我師傅的家”
“太上老君”
盧雲嗯了一聲,林秋嫚就也不再說話了。
“咿咿呀呀”小和尚驟然起身,閉着嘴胡亂嗯嗯這什麼。
見盧雲和林秋嫚好似看傻子般望着自己,小和尚委屈的撓撓頭,蹲下身,撿起身邊的枯枝,在地上寫着什麼。
林秋嫚努努嘴,雙手一張,一團火焰自空中凝結。
小和尚寫的很認真,不,應該是畫的很認真。可是盧雲望着隨着枯枝勾勒出的大致樣子,神情愈來愈凝重,那是,一老者騎着一青牛。
最後,小和尚放下筆,緊張的望着盧雲。
“呼,這畫,是從何處而來”
“嗯嗯啊啊”
“啪”盧雲直接朝光頭閃了一巴掌,“寫”
林秋嫚心猛的一糾,撤了撤盧雲的青衫,這可是東林寺的人,況且看樣子還是代表東林寺參加京會,現在的大山宗可是得罪不起東林寺。
“無妨”
林秋嫚緩緩點點頭,知道盧雲肯定遇到了大問題或者發現了什麼,她還從未見過盧雲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在東林寺佛雁塔下,刻着這幅畫。上面寫着太上老君四個字。”
“因爲缺錢維修,那座塔,在不久前塌了”
寥寥兩行字,看的盧雲肝氣蹭蹭的向上冒。林秋嫚一把抓住盧雲的手臂,讓他不要衝動,萬一打壞了佛子,東林寺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大山宗頭上。
“孃的,你們的香火錢那”
小和尚不急不緩的擦淨了土地,慢慢寫道:“全被邱師叔買酒喝了。”
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