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炸聲太過於恐怖,波及了整個廣安城,便是天上掛着的月亮,也不知爲何,隱去了蹤跡。
一時,黑夜徹底籠罩了大地。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大片火把宛如火龍首尾相連,照亮了天地。
湖中,水波可見。
就在剛纔,若不是林秋嫚正巧走進房間,藉助御劍的速度衝出房間。這會,盧雲早就去了陰曹地府,向閻王報道。
那兩顆不知是什麼東西,可爆發的威力卻讓煙水閣抖了半柱香的時間,而把盧雲的房間早就被轟的粉碎,只留下破碎的道紋陣法在牆角地板上胡亂的閃着。
閣頂站着很多人,包括林秋嫚,冬夏,其外,還有不少別的門派的弟子長老。
但此刻沒有人出聲,個個面容鐵青,死死攥着手中法器。
他們不知道那人還會不會來,故而不敢掉以輕心,不過他們倒也不擔心身邊有人會下黑手,畢竟能有資格在這裏落腳的,都是在修仙界可以叫出名號的門派,大家都知根知底,誰也不敢把自家的門派推到萬劫不復之地。
當然,他們心中最大的底氣還是來自那仙道十八派共同簽訂的仙居準則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出現如此恐怖的東西光天化日,竟敢向仙居出手,這明顯是對我們的挑釁”一高瘦壯年,咬牙切齒,盯着人聲鼎沸的湖面,恨恨說道。
“沒錯,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罷了,我估計,應是那羣妖怪所爲,水月城在前,廣安城,萬萬不能步入後塵”另一人,語氣霸道,宏聲如雷,手中忽的騰起三丈火焰,時明時暗,已經道出了他心中憤怒。
“沒想到妖族越來越囂張了,距離水月城事發纔不過一月,就要對廣安城下手,莫非,桃花庵真的惹上什麼麻煩了”
“童兒,上書大梁王朝,在仙居治下,廣安城內,竟眼睜睜的看着兇手逃之夭夭,無能,無能呀”一老者搖搖頭,向身後書童哀嘆道。
林秋嫚和冬夏全都站在盧雲身後,雖不言語,可眉間都凝着揮之不去的沉重。
壓壓斗笠,林秋嫚靠到盧雲耳邊,低聲道:“我們被人盯上了”
而冬夏也於盧雲對視幾眼,未等盧雲點頭,那道黃色僧袍已然飄起,自閣頂飛下,徑直衝向煙水湖,三兩道佛光出手,便可救起一人,速度之快,讓人咋舌,當然,冬夏的出現,也點燃了圍觀羣衆的熱情。
他們來這,爲的就是觀看仙人打架
此刻雖然沒遇到鬥法的盛景,可見到了傳說中的聖僧,也足以讓他們興奮。
有些信仰佛家的百姓,失聲痛哭,向着冬夏,跪了下去。
盧雲望着遊走在湖面上的冬夏,沙啞道:“未等天亮,不下煙水閣”
林秋嫚點點頭,小心的站到盧雲右手側。
藍景壓在手中,警惕着左方的衆人。
盧雲笑笑,坐到閣邊,掃過下方百姓,不知何得,發生了這檔子事,他們非但不怕,人羣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盧雲雙手按着木劍,小腿蕩在閣檐下,輕輕倚靠着沖天而起的紫龍花雕,很愜意。
廣安城亂了,這一亂,就是一整夜。
當晨光垂下的時候,下方聚集着的百姓還未散去多少,甚至,還來了些有心的商家,挨個推銷着自己的早點,雖不精緻,可味道極好,隨着晨風散滿廣安城,便是盧雲,都覺得舌下生津。
“走,去找冬夏。”
盧雲把木劍別在腰間,也不等林秋嫚未反應過來,竟直接向下跳去。
承劍境可御劍飛翔,但盧雲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劍。所以只是張開雙臂,向着湖岸滑翔而去。
青衫浩蕩,憑虛御空,猶如遺仙。
當盧雲落下時,自然的,周身十米再無人跡,但卻多了無數道灼灼目光,有些閨秀少女羞澀的用手中白錦遮住了半邊臉頰,但露出的朝鳳雙眸中,蘊含着無限希翼。
可明顯的,盧雲直接忽視了這些暗送秋波的人兒,不顧少女臉上的失落和期盼,目不斜視,留下一陣微風,坦然自她們身旁走過。
林秋嫚跟在盧雲身後,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剛巧能讓盧雲聽見。
盧雲又正了正身子。
煙水湖邊已經全被官府戒嚴,有些屍體還沒來得及處理,暴露在陽光之下。
而冬夏正一個個走過,佛光祥瑞,面容嚴肅,極爲認真的超度着亡靈。
匡敬身着青鶴官服,玉帶扎腰,臉色陰沉,坐在湖邊,一言不發的盯着湖中央那座華貴玲瓏的樓閣。
維持秩序的軍隊沒有攔截盧雲和林秋嫚的腳步,自動閃出一條豁口,讓兩人無阻進入。
楊柳依依間,已經有了黃意。
煙水湖上,飄了一層泛黃的柳葉,在秋風的吹拂下,肆意飄流,可有一部分,被湖岸緊緊抱住,好似在煙水湖外鑲了一層濃厚的金輝。
盧雲走到匡敬身邊,隨手擦了擦地面,緩緩坐下。而林秋嫚則依着柳樹望向盧雲,再沒有跟上去。
冬夏的工作還沒有完成,看樣子,還要一段時間。
匡敬扯了扯領口,雄厚的嗓音或許是有些上火,低聲嘶啞道:“那個房間,是你的”
“對。”
“你從水月城來”
“對。”
“昨日金總管說了,兩位是大山宗的弟子”匡敬掂起身邊的柳枝,放在湖中,扒拉着柳葉,“聽說在水月城,兩位經歷了那場戰爭”
“事出突然,無法脫身,便盡了些微薄之力。”盧雲的聲音很淡。
忽的,匡敬抖了抖手腕,柳枝霎時,彷彿成了最鋒利的劍,刺進了湖魚的身子,鮮血自下涌了上來。
“你幫水虎大妖解開了封印”
“對”
“爲什麼”
“事出有因,不能不這樣做”
匡敬拋開柳枝,點點頭,自官服中掏出一張雪白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臉,望着煙水閣,沉聲道:“有人要殺你”
盧雲說道:“很多人。”
“你不怕”
盧雲吸口氣,說道:“很怕”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不怕了。”
匡敬把官帽摘了下來,用雙手壓在腿上,微眯着眼睛望着湖中散落的畫舫殘片,“昨夜那人很強,而他的武器更強。這東西放在仙道門派內,也可以成爲祕密手段。但是,若因爲你而動用這東西,有些勉強。所以,昨夜那人,不是門派出身,應該是個遊俠”
盧雲默然,他明白匡敬的意思,昨日,那聲爆炸,直接砸碎了仙居的道紋,要知仙居內的陣法可是十八派大能聯手佈置,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和材料,再加上大梁王朝每年砸下去的鉅額元石,一直讓仙居最大限度的維持着道紋轉動。
若是這種東西放在煙水閣外,可能使得整個廣安城塌陷。
自己的命,在好像還沒有這兩個“手雷”值錢
“走吧,越快越好,你很危險,我不能把廣安城暴露在你的那些仇人之下。”說時,匡敬自玉帶上摘下一枚玉佩,放在手心,輕輕一撮,直接捏碎,雙目注視着盧雲,堅定道:“即便,你是大山宗的師祖叔也不行”
盧雲瞥了眼帶着“大山”兩字的玉佩,惋惜的搖搖頭,“倒是可惜了塊好玉”
說罷,盧雲也拍拍屁股,拉着林秋嫚向冬夏走去。
再無人,匡敬愣愣的低下頭,兩行濁淚無聲的劃了下來。
他還記得,那日,他離開大山宗時,師尊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大山宗弟子自當扶持,若是有一日你沒有選擇宗門,那就捏碎玉佩吧,當個好官,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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