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之綏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嘆了口氣。
鳳鳴號不知道自家上將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殿下”
“換個稱呼吧,鳳鳴號。”靳之綏忽然道。
鳳鳴號對答如流:“那您想要我怎麼稱呼”
靳之綏停頓良久,直到鳳鳴號以爲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平靜道:“直呼名字吧。”
“這不合規矩,殿下。當然,我也可以稱呼您爲上將。“鳳鳴號的信號燈閃了閃,冰冷而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處處透露出冷漠古板的味道。
“鳳鳴號,三個月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靳之綏緩緩道:“帝國已成爲歷史,上將在最後一戰戰敗身亡。我現在只是一個知道自己名字的流民。”
可能連流民也不如。
至少,流民在聯盟的居民登記上還有個身份。
鳳鳴號這一次意外感知到了靳之綏心情不高,可它身爲智能系統不知道怎麼安慰,能源耗盡,連聯網找雞湯都不能。
於是,它識相地安靜下來,努力裝死,爭取不讓自家上將的心情變得更糟。
靳之綏拿起一支晶瑩剔透的藍色試管,打開管口,微仰着頭,從領口泄露出脖頸優美流暢的曲線,藍色液體順着喉嚨喝了下去。
三個月前的他已經臥病於牀,三個月後的現在,即使她未死,也再見不到他了
她的父親,雲漢帝國的帝王。
靳之綏的眼睫顫了顫,隨後微闔着眸子,竭力搜刮腦海內有關父親的回憶,只是許久都毫無所獲。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從心頭蔓延開來,那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彷彿近在咫尺,她伸手去觸碰,只一瞬,就被拉入了記憶的深淵裏。
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因難產而死,她便成了帝國的唯一繼承人。父親常對她說的一句話,就是她得把自己當成一個男人。
這八十多年,她在帝國人民的眼裏無疑是一個最優秀的皇子,也是最完美的繼承人,父親做到了,她也做到了。
可這八十多年來,她從未感受到來自父親的哪怕一絲一毫的父愛,感受到的,只是他帶給她想要她接下的沉重的責任。
她對父親的感官一直是複雜而微妙的。
半響,她忽然睜開眸子,看向遠處的一個方向,漆黑的瞳孔深處顯露出冷凌的色澤。
“鳳鳴號,聽到了嗎”
“什麼,殿下”
靳之綏低喃:“民用飛船行駛的聲音。”
“殿下,我用我半4s機甲的名譽向您發誓,這個未開發星球周圍絕對沒有星際航道,飛船出現在這裏不是我的系統出了問“
“我知道。”靳之綏打斷它,沉靜地看向遠處停在這座星球上的飛船,“它的身上有聯盟中心軍事學院的標誌大概被星際海盜劫持了。”
“那殿下,您要去救人嗎”
“以我現在的情況,上去只會多一個受害者。但不上去,在這裏也是死。”
靳之綏微微嘆了口氣:“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