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也很期待知道,他們千辛萬苦拼死拼活捉來的幾個俘虜,究竟有多大的份量
裴行儉和突厥人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了,不久前阿史德溫傅挑起的單于大都督府治下二十四州叛亂,就是他平定的。當時突厥人的僞可汗泥熟匍的人頭,都被送到了長安。
對於如今突厥人內部的大小事情,沒有人比裴行儉更加清楚。再加上他曾經在西域經營多年,那裏安置了許多太宗皇帝平定草原之後遷來的突厥部族。裴行儉對突厥人的風土人情瞭如指掌,簡直就是一個突厥通。
因此,突厥人任何的僞裝,都難逃過他那雙火眼金晴。
在見俘虜之前,裴行儉與薛紹私下密議了幾句,討論那幾個俘虜的特徵和來歷等等。薛紹把自己的所見所想跟裴行儉一說,裴行儉就笑了。
“先把那個年輕的小子,帶來”
負責押來俘虜的,是一身戎裝威武不凡的安大將軍。
裴行儉早在傷兵營裏就見到過她了,當時人多眼雜,他裝作視而不見。現在私下見到,裴行儉樂得呵呵直笑,但有俘虜在場他沒有多言,只叫月奴在門外先候着。待審完了俘虜再與她說話。
驕傲的突厥“貴族”青年被帶進了受審的房間裏,見到薛紹,旁邊又有幾個威武不凡的帶刀侍衛,裴行儉更是不怒自威,讓他感覺很緊張。但他裝作一副大咧咧的樣子彷彿什麼都不在乎,連死都不怕一樣。瞟了一眼裴行儉,他的眼睛就斜着瞪到天上去了。
“拖出去,砍了”裴行儉毫無徵兆的一聲大喝。
“是”左右的貼身近衛大聲應諾,虎步上前就要拿人。
突厥青年被這一記突然的下馬威給嚇壞了,當場就跳了起來,“你想幹什麼我、我可是突厥阿史那貴族的王子,你們不能殺我不然,我父汗會起傾國之兵來報仇”
“王子”裴行儉冷笑,用一口非常流利的突厥語說道;“沒人比我對草原阿史那家族更加了解。上一次阿史那泥熟匍發動二十四州叛亂,他的人頭被自己的手下砍掉送給了老夫,後來被送到了長安。當時,泥熟匍滿門上下都被譁變的突厥人殺了個精光。至此,阿史那家族的嫡系血脈已經根絕,哪裏還有什麼王子更沒有什麼可汗”
突厥青年頓時惶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裴行儉,伸手一指驚慌無比的叫道:“你、你是裴行儉”
“大膽”左右侍衛大怒,衝上前去就把他摁翻在地。
敢指着裴行儉的面門直呼他的姓名,大不敬。這些侍衛都是裴行儉的絕對死忠,根本無法容忍。
“放開我、放開我”突厥青年這下是真害怕了,就連泥熟匍那樣的人,裴行儉也能將他的人頭送到長安。他心知肚明,自己不過是阿史那家的旁枝“貴族”,一萬個自己這樣的人加起來可能也不如一個泥熟匍。
裴行儉真要殺他,就如同殺只雞一樣
薛紹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會心一笑,以老狐狸的千牛修爲收拾這匹乳臭未乾的小野狼,真是大炮轟蚊子了。
“你的姓名。”裴行儉不怒自威的淡淡道。
“阿阿史那,兀骨脫”突厥青年被摁得臉貼着地面,咬着牙老老實實說道。
“身份。”
“砍掉”
“慢、慢着”兀骨脫慌了,大叫道,“好吧,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我是僞突厥汗國可汗的嫡長子對,漢人管這叫太子,我是突厥太子”
薛紹和裴行儉頓時笑了,果然是個貪生怕死的紈絝
“你父親的姓名。”裴行儉繼續問道。
“阿史那”青年很猶豫,不大敢說。摁着他的侍衛發力一扭他的胳膊,他頓時疼得呲牙咧嘴,大叫道
“阿史那伏念”
果然
薛紹心中暗自一喜,這條笨魚,的確是不小
裴行儉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淡淡道:“行了,放開他。這種廢物一點用處沒有把他的父親給我帶來”
左右侍衛茫然一怔,他父親誰啊
當然這些人都很聰明,沒有發表任何疑問,只是大聲應諾,“是”
兀骨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再也沒有了半點之前的囂張氣焰,委曲求全的小聲道:“裴元帥,請你不要虐待我的父親,更不要殺我們如果你放我們回去,我們可以率領突厥部族歸順大唐,不再發動戰爭”
薛紹和裴行儉同時心中一喜使詐成功,這小子果然沉不住氣,一下就把他父親供出來了
一旁的侍衛們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那四個俘虜當中,居然有伏念本人在
“你不配與我老夫談這樣的話題。”裴行儉很霸氣的將手一朝外一指,“去,把你父親叫來”
“好吧”兀脫呲着牙捂了捂被擰疼的胳膊,垂頭喪氣的往外走了。
“哈哈哈”
兀脫剛剛走遠,房間裏爆發出一片大笑
“安姑娘,你快進來”裴行儉高興的大聲道。
月奴走了進去,正兒八經的抱拳一拜行了個軍禮,“裴元帥喚我何事”
“嗬,這姑娘還真把自己當個將軍了”裴行儉非常的開心,笑容滿面。他或許真是有着強烈的“女兒”心結,除了特別的喜歡妖兒、收她做了義女,連妖兒最好的玩伴月奴,他也是一向特別的喜歡。
薛紹笑道:“裴公不要小看她,她現在可是朔州的大名人。”
“那是、那是”裴行儉笑眯眯的道,“不光是朔州,這以後她還會是全大唐天下的名人哪”
月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裴元帥何出此言”
薛紹呵呵直笑
裴行儉也笑道:“安姑娘,你真是一員大福將啊”
“大福將”月奴一愣,下意識的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
薛紹差點一下噗哧笑出聲來,憨妞,沒人說你的胸
“安姑娘,你可知你從牙帳裏抓來的兩個人,是什麼身份”裴行儉笑問道。
“不大清楚,剛纔那個年輕的,可能是個什麼王子吧另一個,可能是他的貼身侍衛或者門戶奴隸。”月奴滿不在乎的道。
“這姑娘,真是憨直得有趣啊”裴行儉毫不掩飾他的開懷與暢快,大笑道,“憨姑娘,就讓老夫來告訴你吧那可不是什麼貼身侍衛與門戶奴隸,而是僞突厥汗國的可汗,阿史那伏念本人”
“啊”月奴愕然一驚,不可置信的捂了捂自己的嘴,“我抓了個可汗”
薛紹微笑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