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極品駙馬 >第295章 寶貝疙瘩
    夜已深,一身倦怠的裴行儉披衣伏案,正在奮筆疾書。

    裴行儉實在太忙了,薛紹直到這時纔有機會來私下拜見一下他。隨行帶來了一甕鹿肉湯,月奴熬的。

    “如此深夜了,裴公爲何還不歇息”薛紹輕手輕腳的將湯甕放到一邊,問道。

    “前方發生了此等大事,我當然要儘快稟明朝廷。”裴行儉說道。

    歷來都是,無論前線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被指責與懷疑的對象,就是統兵大將。裴行儉既要運籌帷幄對付突厥人,又要對地方的這種事情負起責任,這個行軍大總管可是當真不好當。

    薛紹沒有出聲打擾,就在一旁等着。

    良久,裴行儉寫完了奏疏,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道:“承譽,你來看一眼。”

    “好。”

    奏疏是元帥寫給皇帝的,原本別人不好給別人看。但是既然裴行儉如此信任,薛紹也就不矯情了。

    看了一遍,薛紹在其中發現一個問題。

    “裴公,奏疏大體不差。但有個小問題。”

    “什麼問題”

    薛紹說道:“李仙童是不是李崇義的黨羽和幫兇這還真不好說。”

    “哦”

    裴行儉驚訝了一聲,說道:“據老夫來了大都督府之後的諸般調查與瞭解,李仙童一直都是最爲活躍的兵變執行者。再者他是李崇義的親孫兒,還能不是黨羽之一”

    薛紹眉頭緊擰的搖了搖頭,他早就猜到唐懷壁肯定不會對裴行儉“知無不言”。李仙童的敏感身份之事,一定會有所隱瞞。

    於是薛紹仔細的對裴行儉剖析了一下幷州大都督府一案的內情,並對他說,如果裴公在封奏疏當中提前把李仙童定性爲“兵變黨羽”,奏疏寄到長安得是宰相們先看到。這就等於是“先聲奪人”了,二聖如果想要再把李仙童變成“證人”來扳倒李崇義就會不好開口,滿朝臣子會說二聖怎麼這麼下作,居然用密探和離間骨肉親情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大臣

    如此一來,二聖會在收拾殘局的時候不好發揮,陷入極大的被動

    裴行儉這才恍然,“唐懷壁對我頗多隱瞞,幸好還有你從旁提醒。否則,老夫又要在無形之中得罪二聖了老夫重寫”

    “不忙急。”薛紹一把搶了裴行儉手中的筆,笑道,“裴公一路遠來又忙碌了一整天,辛苦了。快喝一點滋補的鹿湯吧”

    裴行儉呵呵的笑了一笑,“也好。”

    剛剛擔起湯碗,裴行儉一陣劇烈的咳嗽,慌忙又將碗放下了。

    “裴公似乎生病了”薛紹很是擔憂。

    裴行儉一邊大咳一邊擺手,示意“不打緊”。

    咳了好一陣,裴行儉總算是緩過氣來,滿臉都已是病態的潮紅。

    “裴公,我去替你請醫官來”薛紹馬上就起了身。

    “不用你坐下”裴行儉一把將薛紹拉住,說道,“我這是老毛病了。但凡出征在外,必然咳嗽。一但仗打完回到長安,又會好起來。”

    “怎會如此裴公莫非就沒有醫治過”薛紹問道。

    裴行儉笑了一笑沒有回答,拿起碗來繼續喝湯,嘗罷之後讚不絕口,“真是好味道難得行軍在外還能喝到如此精心慢燉的上好鹿湯,頗有幾分長安風味”

    “這是安大將軍親手燉的。”薛紹笑道。

    “哦那個奇女子不是隻會舞刀弄槍嗎,還有這樣一手好廚藝”裴行儉笑呵呵的道。

    “她會得可多了。有空我讓她多給裴公燉些滋補的肉湯來喝。”薛紹道。

    “不用。”裴行儉笑呵呵的道,“我老了,身體不行虛不受補。偶爾喝一碗還行,天天喝要補死的。”

    薛紹擰了擰眉頭,“裴公,你這身體”

    裴行儉搖頭笑了一笑,放下湯碗,“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中有數。甚至我自己的陽壽,自己也都心中有數。”

    薛紹心中凜然一驚

    “其實從戎真的不是一條好路。所以老夫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後悔。”裴行儉說道,“行軍之苦,想必你是體會到了。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甚至把它視爲一種英勇與豪邁。一到臨老,就會知道享受那樣的英勇與豪邁,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至少身體,絕對不會饒了你。”

    薛紹點了點頭,這幾個月的從軍經歷,自己的確是體會到了冷兵器時代的征戰之苦。先不說傷亡,光是行軍與生活,就比現代化的戰爭要辛苦了很多倍。一名衛士能夠從軍十年而不殘廢的活着,就已經不容易。所有的老兵,沒有哪個不是痼疾在身的,胃病、肺部、風溼這種職業病幾乎是人人都有。

    裴行儉都已經六十多了,在西域吃了十幾年沙子,回朝之後又屢屢帶兵在外征戰,身體怎麼可能喫得消

    “其實你現在後悔,都還來得及。”裴行儉說道,“趁這一次鎮守大都督府的機會,你可以轉爲文官。”

    “總要有人,付出一些代價。”薛紹很是淡然,微笑道,“我從戎之心,硬如堅鐵。”

    “好吧”裴行儉笑着點了點頭,如釋重負的長吁一口氣,“真沒想到,幷州大都督府內部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幸好你和魏元忠、李謹行這些人夠機警。否則,還真不知道要釀出多大的禍患老夫,心有餘悸啊”

    薛紹可沒有告訴裴行儉,要不是我和魏元忠一起把李仙童和韋巨源給逼了一逼,或許他們還不會這麼早動手。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還是“推手”之一。

    當然,如果讓他們醞釀得越久,禍患肯定會更大

    “此次你奇襲黑沙立下奇功,又將大都督府的這場禍患消除於無形,再立一場殊功。”裴行儉說道,“你還真是一員大唐的福將。或許,你當真是天生就屬於軍隊的。”

    “那當然”薛紹笑呵呵的應下了。

    “你還真是不謙虛。”裴行儉也笑了一笑,說道:“老夫既然來了幷州,就會順手把這裏的軍隊一同帶到朔州去。伏念現在是又臭又硬,他深信突厥部族已經取得了草原上的大部份人心,他深信他的軍隊戰無不勝,他甚至認爲老夫不敢把他怎麼樣,會被迫將他放回草原去。”

    “做他的春秋大夢”薛紹冷笑,“大唐絕不可能在這樣關鍵的問題上,對他進行任何的妥協”

    “未必。”裴行儉兩個字,讓薛紹略吃了一驚。

    “何以見得”

    裴行儉說道:“兵者民之司命,知兵者不好戰。戰爭,永遠是解決問題的下下之策。如果放回一個俘虜就能緩合戰爭、減少戰爭,不失爲一個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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