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什麼樣的法子、用個什麼樣的理由,跑到秋瑟院去見上官婉兒呢
講武院和秋瑟院這兩個地方都是人多眼雜,薛紹即將成爲駙馬,上官婉兒是內廷女子,這樣的兩個人私下碰頭可是大忌,往嚴重了說可以安上一個惑亂後宮的罪名,任誰也是吃了不兜着走。
薛紹眨巴着眼睛,難道又像當初那樣扮作夜半飛賊,跑去私會於她
李仙緣在一旁看着薛紹這副神情,嘿嘿的暗笑。
“你笑什麼”薛紹詰問。
“公子是不是想去搭訕”李仙緣笑得很賊很淫蕩的樣子,連連點頭道,“理解理解,人之常情。這大半年來講武院的每個人,每天都在琢磨這樣的事情。”
“”薛紹無語,瞥了李仙緣一眼不再搭理他了,甚至想要找個由頭將他轟走。
“不過,公子想要見她,未免太過容易。”李仙緣說道。
薛紹眼睛一亮,“怎麼說”
“上官婉兒自從離開秋瑟院後,奉命兼任講武院的助教博士,專教文學詩賦。”李仙緣笑嘻嘻的道,“算起來,上官婉兒可不就是公子的屬下了雖然她這個助教博士半年多來只在講武院露過一次面,但若是公子召喚她來,她豈有不來之理外人,又豈有閒話可說”
薛紹心頭暗爽,但不動聲色。
“那你還等什麼”
“小生,即刻差人去請”
李仙緣屁顛顛的小跑去了,薛紹暗暗擊了一下拳,這個半吊子神棍,總算是人品爆發幹了一件讓我心裏痛快的事情
薛紹仍是站在窗口,遙望上官婉兒。另一處,上官婉兒也仍是漫步於落葉翻飛的桃林之中埋首讀書,只不過時時的擡起頭來朝薛紹這邊張望一眼。
每逢上官婉兒擡頭來看時,薛紹就感覺心中那根心絃在輕微的顫動。
這分明就是初戀的情懷啊
片刻後,一名在講武院伺候寢居的小宦官跑到了秋瑟院來到上官婉兒的面前,拱手拜下後說了幾句,上官婉兒就走進了秋瑟院的房間裏去,小宦官自顧回來了。
薛紹的心裏不由得微微一緊,怎麼,她不肯來
片刻後,李仙緣的腳步聲又響在了樓道中,薛紹走到門口去問,“如何”
“公子何必緊張”李仙緣一臉怪笑嘿嘿的道,“官長傳喚,屬下蔫有不來之理上官婉兒肯請公子就在講武院的東院花圃相會。”
“東院花圃”薛紹皺了皺眉,“那裏不是書令使的居舍麼時常人多眼雜,如何能夠相會”
李仙緣再一怪笑,“公子,正因人多眼雜,纔好相會。如若不然,公子還想將她請到你的官署房間,關上門來卿卿我我嗎”
<p
“滾出去”
“是”
李仙緣笑嘻嘻的走了。
薛紹心頭略爽,暗自一笑輕吁了一口氣。轉頭一看窗口,恰是看到上官婉兒走出了秋瑟院。
這時,她已經更換了一身金白色的胡服男裝,頭戴黑紗襆頭,做一副典型的內廷女使扮相。
分外的幹練灑脫,尤爲英姿颯爽。
“都說人靠衣妝,但上官婉兒卻是濃妝淡抹總相宜,穿什麼都好看”薛紹微然一笑,隨手從書架上拿起兩本書走出房間下了樓。
“薛公子,你回來了”蕭至忠見了薛紹大喜過望,連忙上前來拜見。
“蕭兄不必多禮。”薛紹笑道,“如何,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還習慣嗎”
“回公子話,在下倒是早就習慣了。”蕭至忠微微一苦笑,“只是連日授課沒有新鮮,難免有些枯燥。此院名爲講武院,卻像是變成了縣鄉課堂一般,沒有半分生氣。在下”
“我明白。”薛紹點了點頭用微笑來安慰他,說道,“再熬幾日,講武院必有新的動作。到那裏,我只怕你忙得不亦樂乎。”
“當真如此,可就太好了”蕭至忠聞言大喜。
年輕人,誰不是滿腔報負壯志在懷想要幹出一些成績,誰願意像個老學究一樣整日守着一灘死水呢薛紹非常理解蕭至忠的感受,於是好言撫慰了他一陣,又問他元萬頃去了哪裏
蕭至忠說大約在一個多月前,元萬頃因爲生病,乞骸骨回家養老了。
“回家養老”薛紹眨了眨眼睛,這絕對不是元萬頃的風格。這個老頭子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好脾氣也古怪,可是他在仕途上仍是充滿了激情與渴望的。依他的個性,除非真是到了將要穿上壽衣下葬的那一天,否則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辭官歸田的。
蕭至忠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薛紹知道,元萬頃辭官其中必有隱情,只是現場人多耳雜不便閒說。於是薛紹也沒有再作追問,只與蕭至忠閒談了數句,告辭而去。
玄武殿的地界還是頗爲龐大的,東院開出了一片新的花圃並經過改造之後成了一片宿舍,專供那些在此學習的書令使們居住。而那片花圃就成了學員們經常光顧的消閒之地,時常有人來往。
薛紹一路步行過去,碰到了許多或生或熟的面孔。剛剛派到秋瑟院去請上官婉兒的那名小宦官就在花圃入口處等着薛紹,見他到來,便引路前行將薛紹帶進了圃間。
小宦官帶着薛紹在林蔭花圃與溪澗石道間一路穿行,輾轉曲折的走了不短的時間,終於停住。一座涼亭,坐落在人工堆徹的墨色山石之間,四旁秋菊錦簇有蜂蝶起舞,亭下溪水潺潺正叮咚悅耳。
真是別有洞天的一處幽靜妙處。
上官婉兒娉娉婷婷的站在涼亭中間,低眉拱手而立。
小宦官停住了腳,“公子請。”
薛紹面帶微笑的漫走走進涼亭,“姑娘免禮。”
“謝公子。”上官婉兒放下手,擡起頭,看向薛紹。
薛紹也正凝視着她,四目一觸,各自微然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薛紹側目看了不遠的小宦官一眼,說道:“我適才回到講武院,聽屬下說上官姑娘如今也是講武院的一名助教博士了。正逢我想在講武院做些動作,進行一些人員與事務上的變革。因此特意將上官姑娘請來,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涼亭外的小宦官豎起耳朵來張聽,卻只聽到薛紹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上官婉兒馬上答道:“公子是講武院之主,一切大事當然是由公子作主。婉兒身爲助教,必然竭力相助。只是不知,公子想做哪些事務與人事上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