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什麼。尤其是食髓而知味的琳兒,在她那顆小腦袋瓜子裏面,怕是已經有一場香豔的雙飛好戲在上演了。
“今夜是有重要的事情待辦,你二人需得打起精神”薛紹回頭斥了一句。
琳琅同時精神一凜,抱拳而拜:“是,公子”
瞬間,並蒂琳琅變成了一對兒冷豔無雙殺氣內斂的女刺客。
薛紹心裏暗自好笑,你們沒有生在21世紀真是可惜了,若是進了娛樂圈,偶像派和實力派那都不是問題。
回到薛府,夜色已深。府裏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了,只剩月奴和兩個守門的門子還在伺候。猛犬丟丟倒是盡職盡責,聽到異樣的腳步聲它衝出來怒吼了幾聲,龐大的身軀和野獸般的咆哮把膽子不小的琳琅都給嚇了一彈。
看到這副情形薛紹心想,我這薛府裏還真是陰盛陽衰,女人居多。萬一我不在家,安全倒是個問題。反正妖兒練就了一手“馴獸”的拿手絕活,有空叫她多養幾條猛犬,看家護院或是充當“護花使者”倒是不錯。
薛紹叫琳琅在廳堂候着,叫上月奴,去了艾顏的居所。
這裏有幾名侍衛在院裏院外守着,非常盡職。這些人都是裴行儉派來的心腹衛士,自然也聽薛紹的話。薛紹請他們去休息,他們二話不說紛紛告退而去。
艾顏仍是沒睡,房裏亮着燈。
月奴上去叫門,開門的瞬間艾顏看到是薛紹站在門口,她還略略吃了一驚,隨即婉爾一笑,“難得貴客盈門,薛公子快快請進。”
“不進了,跟我走吧”薛紹淡然道。
艾顏略一皺眉,“是我的大限到了嗎”
薛紹微微一笑,“我不會讓你死的。”
艾顏也笑了,“人終有一死。”
“但絕不是現在。”薛紹擺了下手,“別多說了,跟我走。”
月奴上前來,拿一頂御馬大斗蓬給艾顏披上,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去哪裏”艾顏很自然的問道。
“帶你去見一尊,生死佛”
隨後薛紹一行四女一男,同時騎馬了出了門。
星月滿天,行人寡少。
薛紹叫月奴和琅兒帶着艾顏,先去了採買莊院,自己則是和琳兒一起重回薛元超的家中。薛元超早已準備妥當,只等薛紹人到,一輛不起眼的平民小馬車就從後門駛了出來,沿路跟着薛紹與琳兒,往採買莊院而去。
長安城的夜間,治安非常良好戒備也比較森嚴。一路上,薛紹倒是遇到了幾撥兒金吾衛的巡哨士兵和裏坊間守夜不良帥。憑着琳兒手兒手中的禁宮令牌,一路暢行無阻沒人敢於盤問,順利抵達了採買莊院。
“叔父大人,到了。”薛紹到馬車邊,親自來請。
薛曜扶着他父親下了車,薛元超長長的吁了一口。長安城實在太大,如此深夜一個多時辰的馬車顛簸對年歲已高的薛元超來說,的確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琳兒上前叫門,來開門的仍是當初那個老宦官。半句多話也沒有問,老宦官直接領着薛紹一行人進了莊院。月奴和琅兒早已打點好了一切,一棟孤立零落的後院柴房,成了當今宰相和草原公主的會面之地。
“你,一同進來吧”薛元超說道。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有些話,當着我的面她或許不好說。叔父大人,行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只管進去。”
薛元超皺了皺眉,點頭,“也好那便有勞賢侄了”
“叔父大人,請”
薛元超走進去之前,扭頭對薛紹小聲道:“賢侄可有什麼話要叮囑的”
“小侄希望她能活命”薛紹小聲的,說了八個字。
薛元超點了點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夫,自當盡力”
“多謝叔父”薛紹親自上前推開門,艾顏戴着一襲御馬鬥蓬站在房內,面無表情的看着薛紹。
薛紹遞過去一個誠懇堅定的眼神,艾顏會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薛元超走了進去,薛紹掩上門,帶上衆人退到了十步開外,一同充當了戒嚴侍衛。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天都快亮了,柴門被打開,薛元超走了出來。
薛紹回頭一看,鬚髮蒼蒼的薛元超滿副疲憊之色,但是眉宇之間有一股自信豪邁之色。
“叔父大人,談得如何”薛紹上前問道。
“呼”薛元超如釋重負的長吁了一口氣,只道了一個字,“好”
聽到這一個字,薛紹便放下了心來。
“好生照料這位女子,三五日之內,朝廷定會傳喚於她。”薛元超叮囑道,“老夫答應你的事情,必然做到”
“多謝叔父”薛紹拱手長拜。
“此處不宜長談,老夫告辭。”薛元超說完,匆匆而去。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雖然薛元超言語不多,自己對他也不太瞭解,但是像他這樣的大人物對小輩說出的承諾,應該還是值得信任的。否則,他就不會被人尊爲“天下文宗”,也不會入主中樞拜相封侯了。
如此說完,艾顏要保住性命,至少是不難。
薛紹走回了柴房裏,艾顏坐在一堆柴禾上,神色疲憊但是眼神明亮的看着薛紹。
“如何”薛紹走到她身前,問道。
“公子問的哪般”艾顏反問。
“”薛紹皺了下眉頭,說道:“那我便不問了。時辰不早了,我讓月奴帶你回去。”
“有勞公子。”艾顏二話不說,起身朝外走。
薛紹皺了皺眉,本想拉住她問個究竟,但忍住了。月奴上前來接住艾顏,薛紹叫她二人就此返家。
二女沒有多言,同時離去。
薛紹看着她二人的馬匹漸漸消失,再度輕吁了一口氣。
誰又能想到,就在今夜,就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柴房裏的一場會晤,可能會對大唐的朝政甚至是歷史走向,都產生巨大的改變和影響
至於是什麼樣的改變和影響,薛紹無法預知。他唯一知道的是,因爲自己的一些干預,現在的歷史車輪已經有一些偏離了原有的軌跡,往陌生與未知的方向行駛而去。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薛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