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安頓之後,薛楚玉向薛紹大致說了一下,劫襲白鐵餘帥營的事情。得知月奴無恙,玄雲子救下白鐵餘並將他劫到了城內,薛紹心中更是寧定,當下決定先去親自看一下白鐵餘。
薛楚玉派的一隊騎兵先把玄雲子等人送到了城裏,就在城樓不遠的一處守城軍士的營房裏落了腳。薛紹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剛剛走進去還沒看清人頭,就聽到一記女聲高亢驚叫“公子”
然後就是一個熱乎乎軟綿綿的身子,撲進了薛紹的懷裏,放聲大哭。
不用避什麼嫌了,薛紹當衆緊緊的抱着月奴,讓她哭了個痛快。
“對不起月奴,讓你受委屈了”
“公子不應該對月奴說對不起月奴爲公子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願”
“你說得對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對不起”
月奴哭得更兇了。
稍後,月奴帶着薛紹去看白鐵餘。司馬承禎守在一間營房外面。
“仙長,這次多虧了你。萬分感謝”薛紹上前,抱拳。
“貧道沒做什麼。”司馬承禎回了一禮,說道:“少帥,貧道想求你一件事情。”
“仙長請說。”
“請暫時不要處決白鐵餘,可以麼”司馬承禎說道。
薛紹眨了眨眼睛,“爲什麼”
司馬承禎說道:“白鐵餘妖言惑衆,裹挾綏州軍民造反。其人或可誅,其軍或可滅,但他的那一套歪理邪說在當地百姓的心中已然荼毒成災,勢成妖孽。我二人奉天后之命到此,就是爲了消弭這一妖孽。”
月奴頓時恍然,驚道:“難怪白鐵餘自己都說,以你們深藏不露的身手,早有千百次的機會取他性命,卻一直沒有動手”
司馬承禎微笑點頭,“殺人其實很容易。但有些人就算死了,他留在世間的餘音也會經久難消。”
“仙長說得對。殺人屠軍只能治標,破除邪法纔是治本。”薛紹說道,“我會竭力支持你們做好接下來的事情。白鐵餘,我暫且不殺。”
“多謝少帥”司馬承禎稽手拜謝。
“仙長不必多禮。”薛紹問道:“你師妹,玄雲子呢“
“就在裏間,爲白鐵餘治傷。”司馬承禎說道。
薛紹愕然,“治傷”
司馬承禎微然一笑,“師妹精通醫理,白鐵餘的膝蓋被暗器刺穿,師妹在爲他緊急療傷。少帥若想看個究竟,請入內一觀便是。貧道迴避了”
司馬承禎說罷,施了一禮翩然而去。
月奴驚訝的連連眨動眼睛,玄雲子不會真的對白鐵餘動了心吧
薛紹扭頭看向月奴,“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月奴有點驚慌,連忙道,“這個司馬承禎從始至終少言寡語,這些這些天來和我說的話不上十句。但我知道,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暗中操持。玄雲子也只是依計而行。”
月奴的心事全寫在了臉上,薛紹看在眼裏沒有說破只是點了點頭,“天后絕對不會派一個不相干不做爲的人,和玄雲子一起來到綏州。司馬承禎,真人不露相。”
“對對對,他就是真人不露相”月奴連聲道,“他的武藝極是高超,卜一出手,把我都驚到了”
薛紹眉宇一沉,“極是高超比你如何”
薛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不說了,進去看看。”
二人走進軍帳裏,有四名薛楚玉麾下的騎兵在這裏照看。薛紹一進去,他們就都回避了。
白鐵餘仍是暈着,躺在一張軍榻上。玄雲子剛剛給他包紮好了膝蓋,還給他蓋上了一牀被子。
“仙姑可好”薛紹問道。
玄雲子起了身來微然一笑施了一禮,“貧道安好,少帥如何”
薛紹微笑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白鐵餘,高個子大臉盤,赤黃色的鬍鬚,偏向於胡人長相的混血兒,四十歲上下。
“貧道斗膽救下白鐵餘,還望少帥恕罪。”玄雲子拜言道。
薛紹笑了一笑,“你做得對,白鐵餘還不能死。方纔,司馬仙長都與我說了。”
月奴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在一旁欲言又止的,乾急着。
玄雲子看了一眼月奴,不由得笑道:“月奴姑娘,可有話說”
薛紹說道:“你也憋得夠久了,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就說吧”
“噢”月奴吐着舌頭訕訕的笑了一笑,小心翼翼的道:“仙姑,你是不是對白鐵餘,太好了一點”
“你是指,我救下了他的性命又幫他治傷,對吧”玄雲子微笑道。
月奴連連點頭,“此人罪孽深重還對你抱有覬覦之心,並且屢次輕薄於你,你還如此對他我想不通”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貧道是出家之人,世間生靈無分貴賤無分善惡,在貧道看來皆是一般。”玄雲子面帶微笑的淡然說道,“此外,他是對我抱有非份之想,但他沒有做過一件真正傷害到我的事情。哪怕是針對月奴姑娘你,他也只是凶神惡煞的嚇唬過你,沒有真正過動你一根毫毛。不是麼”
“這倒是真的”月奴愕然的眨了眨眼睛,“這人嘴上很賤,但是,哪怕是我被綁得牢牢實實了,他也沒有對我動過半分手腳。否則,我肯定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如果當真有此風險,我與師兄蔫敢拉你下水否則,少帥必然饒不了我們。”玄雲子笑道,“此等罪過,當真是承擔不起”
月奴愕然,“你們早就有心裏有數”
玄雲子笑而不語。
“這不像是匪膽草寇的行爲。”薛紹皺眉看着暈倒在那裏的白鐵餘,“爲什麼”
玄雲子微然一笑,“少帥若有興趣,不妨親自審問白鐵餘。他根本就沒有暈,裝的。”
玄雲子話音剛落,白鐵餘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皇后,這你就不對了”
月奴閃身上前,飛快拔刀抵住了白鐵餘的脖子,“別動”
“貧道暫且迴避了。”玄雲子道了一聲,飄然而去。
薛紹雙眉微皺,走到了白鐵餘身前。
白鐵餘脖子上架着一把刀,擡着頭看着薛紹,傻兮兮的咧嘴一笑,“名不虛傳,是挺英俊。”
“看來你比我相像中的有趣。”薛紹努了一下嘴,月奴拿開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