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抱着他,心中滿滿的全是無法形容的快樂和喜悅。此時此刻,他恨不能頃刻之間就將整個天下都捧在手心,全都奉送給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當作見面之禮
初爲人父,薛紹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了美不勝收
若非是孩子哭鬧,奶孃要帶着他去睡覺了,薛紹一直抱着哪肯放鬆。
等到孩子被抱走了,薛紹才意識到太平公主都沒有在身邊了。找人一問,原來她去陪上官婉兒了。
薛紹暗自好笑,原諒一個沒當過爹的人吧,我可不是有意冷落貴客、唐突佳人。
太平公主倒是想和薛紹一起逗寶寶玩,但她選擇了去陪上官婉兒。從這一個小細節薛紹就感覺到,太平公主比起以前更加的成熟了雖然私底下獨處的時候,她仍然是那個刁蠻精怪的歪脖子公主。
黃昏將要潛入夜之時,二女頗懷閒情逸致的,乘着太平公主私人定製的華麗畫舫去了洛水泛舟。
薛紹心想,她們倒是挺會享受。正是炎夏季節,洛水之上清風習習水氣氤氳更沒有蚊蟲,確是一處避暑納涼的好所在。飄流在洛水之上欣賞殊美的洛陽勝景,恰如一番“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的詩情畫意,這甚合太平公主的卓然品位和上官婉兒的才女情懷。
薛紹費了一番周折,纔在停擺的渡口租到了一艘私家貨船,載着他去河上尋找太平公主的畫舫。
這艘畫舫可不一般,外表金碧輝煌、內部裝飾華麗自不必說,它還是先帝李治在世之時御用的遊河龍舟。每逢端午或是中秋,二聖若在洛陽就會同登龍舟,與洛陽的滿城百姓一同遊河賞月或是觀賞龍舟大賽。因此,全洛陽人都認得這艘大名鼎鼎的龍舟畫舫。李治去世之後,武則天出於對女兒的溺愛,就將這艘龍舟畫舫賜給了太平公主。由此,它就成了太平公主在洛陽的一個招牌和標誌。
這樣打眼的東西,自然好找。
夜未深沉圓月方映洛水之時,薛紹就登上這艘華麗到極致的畫舫。十八舞妓正在翩然起舞,太平公主饒有興味的親自撫琴,上官婉兒則是在一旁揮毫弄墨,賦詩作畫。
眼前這些歌舞昇平的聲色享受,薛紹曾經玩到膩。現在,他竟也感覺到了一絲陌生。
當然,這無法阻止薛紹很快就加入了她們的行列,來一同享受。
琴音妙善,舞姿極美。明月照佳人,洛水自多情,上官婉兒的書畫詩辭更是一絕。
薛紹置身於其中,禁不住滿懷自嘲的暗自嘖嘆:京城白富美的生活品味就是不一樣啊,讓我這個從邊關苦寒之地逃難回來的人,情何以堪
“公子領兵在外征戰多時,想必極苦。”上官婉兒彷彿看穿了薛紹的心思,笑意嫣然的道,“此番回京,是否多住一些時日呢”
“那是自然。”薛紹點了點頭,笑道,“好歹也要等我的兒子娶了媳婦生了娃,我抱了孫子再說”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頓時都笑了。太平公主說道:“你兒子都還不會說話,你就急着抱孫子世間竟有你這樣的急性子,真是笑煞人了”
“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長大成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嘛”薛紹心情大美,哈哈直笑。
此時舞池中一曲舞畢,太平公主叫舞伎們都下去歇息片刻,叫人取來精美的小喫糕點並一些清淡的葡萄酒,三人對飲。
清風習習,畫舫輕盈的在洛水之上滑過,激起輕微的沽沽水聲。銅鼎裏的焚香清散裊繞,杯中的美酒沁人心脾,眼前的兩位佳人更是傾國傾城。
薛紹感覺,自己很快就要醉了。
“薛郎,此次朝廷召你回京,我母后還派上官婉兒半路將你攔下,你有何想法”太平公主突然問道。
薛紹淡淡的笑了一笑,說道:“我離京外放已經有些時日,打了幾次仗,做了一些事情,回朝敘職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上官姑娘的事情我已經和她談過了,想必她也和你交過底。又何必多說呢”
太平公主輕輕的抿了一下脣,嘴角勾勒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微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回長安,會有多少人踩破你的門檻”
薛紹的眉頭輕輕一皺,搖了搖頭,“不知道。”
太平公主說道:“早在半個多月以前,母后就叫我離開長安住到洛陽來,並叫我簡裝出行不必招搖。因此,就連上官婉兒都不知道我到洛陽來了。那時我便猜測,長安或許將要發生大事。但我沒想到,是要廢帝”
上官婉兒頓時就笑了,“如此說來,薛公子已經把婉兒當作了門神看待”
夫妻倆同時笑了,太平公主說道:“婉兒你別介意,他嘴笨,不會說話。”
“我嘴笨”薛紹很是不服氣的翻了翻眼睛,適才在浴室裏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批評我呢
“不許還嘴”太平公主臉兒一板,虎虎生威的女王範兒。
薛紹呵呵直笑,“行,我都不插嘴了。”
“插”嘴
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怪味兒呢
下一秒,太平公主的臉嗖的一下就紅了,狠狠的剜了薛紹一眼,心中大罵登徒子,滿肚子壞水儘想那種事情
薛紹馬上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說什麼了你可不要想歪啊
上官婉兒看着小夫妻倆一個瞪來一個瞪去的盡打啞謎,不覺婉爾,說道:“我去取些大張的紙料,來給二位畫一副畫像如何”
很高明的撤退回避之法。
“好啊”太平公主一聽還挺高興,“我們兩個是該多留一些畫像,將來老了可以拿出來看”
薛紹頓時笑了,心想唐朝的人好可憐啊,照相機都沒見過
上官婉兒翩然而去。
太平公主連忙湊到了薛紹的身邊,小聲道:“最近這半年來,上官婉兒越來越受我母親的信任和重用。你以後要對她客氣一點,親近一點但是,你聽好了但是,你不能對她有非份之想,更不能有非份之舉”
薛紹笑道:“以前你不是還想讓她做媵御”
“此一時,彼一時”太平公主虎虎生威的瞪着薛紹,“現在上官婉兒的身份已經很特殊了,她不再是那個皇宮裏可有可無的小小女使,她已經是我母親的心腹,就連閣部的宰相都不敢小視於她,皇子皇孫都不敢對她有任何的非份之想你省一點心,莫要因爲貪圖一時之歡娛而越了雷池。那樣非但可能害了我們自己,還有可能害了婉兒本人”
薛紹知道太平公主這番話絕非是出於喫醋,而是有着很深層、很理智的考慮,於是他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我心中有數。”
上官婉兒回來了,馬上就鋪開一張很大的畫紙,開始給薛紹和太平公主畫像。
太平公主興致勃勃的緊緊挨着薛紹坐了個端正,還叫薛紹也保持這個姿勢不要亂動,好讓上官婉兒認真作畫。
薛紹當真是覺得很好笑,心想難不成我們動了就會畫出重影來
上官婉兒也笑了,“殿下不必如此,婉兒只需看一眼,就已將二位的仙姿親尊容映在了心中。如此憑心而畫,不必一直看着。”
“那倒也行”太平公主笑吟吟的,看似心情也很是不錯。
薛紹知道,大唐時代的畫作不是寫實風格的,典型的“神似而形不似”。君不見那些唐代的壁畫和名家畫作,畫中的美人個個都是圓頭圓腦千奇百怪。用21世紀的普遍式審美觀點而論,那非但稱不上是美人,簡直可以算作是癡肥醜陋。
不同的時代,人們的審美情趣和藝術情操各不相同。實難把後人的觀點和習慣,強加到古人的身上。
上官婉兒專心致志的作畫,運筆揮毫如行水流水,一舉一動之間極盡瀟灑與寫意。
非但是薛紹看了覺得賞心悅目,就連太平公主都忍不住對她投去了讚賞的眼神。
沒多久,上官婉兒就將畫作完成了。
夫妻倆拿過來一看,太平公主喜上眉梢讚不絕口。薛紹也跟着一同稱讚,心裏卻有點哭笑不得,心說我有這麼胖嗎好吧,這是藝術加工,藝術加工
這時,畫舫已經行駛到了一個渡頭。船工來問,是否繼續遊河
“天色已晚,你二人趕路肯定也辛苦了。不如我們都回去歇息吧”太平公主用遵循的口吻說道。
薛紹和上官婉兒自然都是同意了。於是畫舫靠岸,三人各自登上了等在渡頭的馬車,打道回府。
臨上車時,薛紹禁不住回頭看了看那艘金碧輝煌的大畫舫,心想:我竟會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兒一同結伴遊河,心無旁鶩的盡享一段美妙時光真是人生難料,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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