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山洞,其實很寬敞也很亮堂,通風狀況也挺好,最近薛紹一直住在這裏,感覺還不錯。
今天薛紹就在這裏接見了默棘連等一撥突厥的汗族和貴族,此前被俘虜的厥特勤也安然無恙的到場了。默棘連和他這位兄弟抱頭痛哭了一場,在場的突厥人無不落淚。
成王敗寇這種事情無話可說,突厥人早就沒有了什麼脾氣,眼下能夠活命就已經是最大的指望。
薛紹對他們說,當年中原朝廷處斬伏念大失草原民心,導致最近十幾年來戰火連連,數十萬人罹難。薛某人奉詔起兵的初衷,也只在停止戰亂恢復和平。薛紹保證伏念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你們跟着我回到京城,都能高官厚祿安享餘生。
“這是薛紹對你們的承諾。”
默棘連等人心裏都很清楚,當年就是因爲中原的朝廷上有人嫉妒裴行儉的戰功,才斬殺了伏念可汗,從而激起突厥人更加強烈的反抗之心。但是現在的薛紹不僅是一名軍帥,他還是一位權臣。此戰回朝之後,他的地位肯定還會更加拔高。
薛紹的承諾,可信。
成功的安撫了默棘連這些人,黑沙城中的戰鬥也就好辦了。洪水過境之後,三十萬人死傷過半,部分逃逸,剩下的都投降了。
大局已定。
薛紹下令讓王昱去主持收編俘虜,救治傷員,清理戰場。眼下,沒人比他更合適辦這些事情。
薛紹正好趁機養一養傷,順便好好的履行一下,他做爲一名父親該要履行的責任。
在薛紹的印象裏,克拉庫斯這傢伙可是混得很,得教訓。於是這天晚上他把艾顏叫到了一起,決定給那小子一個下馬威。
薛紹板着一張威風八面的臉,艾顏也挺嚴肅的大氣不喘,氣氛很凝重的樣子。
“說,你叫什麼名字”
克拉庫斯乖乖的跪在他爹孃面前,低着頭,“薛神鷹。”
喲小樣兒變臉挺快薛紹眨了眨眼睛,“老子是誰”
“你是我爹。”克拉庫斯可憐巴巴的說道,“親爹。”
“”薛紹愣了一愣,看向艾顏。
艾顏瞪着眼睛直搖頭,非常無辜的示意“我可沒教他”
“現在你是周軍的俘虜,會跟默棘連他們一起被押解京城,以後再也回不到草原了。”薛紹道,“說,你有什麼打算”
“去了京城,無非是討個媳婦生幾個娃,然後孝敬爹孃好生過日子。”克拉庫斯乖乖的答道。
薛紹說道: “你娘可沒說要去京城。”
“娘不去,我也不去娘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克拉庫斯可憐兮兮的道,“我死也不要和娘分開”
“哎喲,我的好兒子”艾顏樂壞了。
“你閉嘴”薛紹板了一臉,眨了眨眼睛,“那就準你,留在草原陪你娘”
“好,好好”克拉庫斯點頭如搗蒜。
“在草原,可不許惹事”
“好好好”
薛紹仍是板着臉,“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這裏爲非作歹、觸犯王法、不孝敬你娘,老子親自北上,大義滅親”
“好好好”克拉庫斯仍舊點頭如搗蒜,“滅滅滅”
“滾,趕緊滾”
克拉庫斯連滾帶爬的就溜了。
“你放屁”艾顏可沒好氣,“他以前可不是這樣,我說東他從不敢西,又乖又孝順,從不油嘴滑舌最近纔跟你變壞”
“這不是血口噴人嘛”薛紹氣不打一處來,“我纔跟他見了幾次面,倒是我教壞他了”
“你是沒教,但誰叫他認了你這個爹”艾顏冷笑不已,“他以前是沒爹的孩子,什麼都得靠自己,還得要保護我。現在嘛,薛紹的兒子,走到哪裏還不都得有無數的姑娘爭着搶着要愛他走到哪裏也沒半個人敢去招惹他,那得多威風啊這麼多好處,就算被老爹罵成了蠢豬那也不妨事的,何況你還不能經常罵到他。這一時片刻的罵完了,他轉眼就能無法無天到處放肆撒野去,那得多划算呀別瞪我,你自己說的”
“我”薛紹竟無言以對。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
神都洛陽,傍晚時分,論府。..
時常宿衛皇城難得回家一趟的論弓仁,趁着明日休沐趕在皇城關閉之前回家了。他穿着一身戎服騎着一匹馬在自家府第門前停下,門吏連忙上前來引馬伺候,告訴他說府裏來了一撥僧人,正準備做一場法事祭奠論夫人的父親。
論夫人薛氏的父親正是“天下文宗”薛元超,他的祭日對整個汾陰薛氏來說都是大事,汾陰就有重大的家族祭典舉行。
雖然迎娶薛夫人已有年歲,但論弓仁還沒有完全融進整個汾陰薛氏大族之中。畢竟那是一個禮樂流範詩書傳世的大仕族,自己只是一介武夫,還是一個“外邦蠻子”。因此但凡汾陰要舉行什麼大典,論弓仁一般都不怎麼參加。但像薛元超的祭日這種事情,做爲女婿卻是半點馬虎不得。因此論弓仁早與夫人約好自行操辦一場佛會法事,聊表孝心。
論弓仁走進府內,卻不見有人前來迎他,甚覺奇怪。逮住一個家奴一打聽,原來夫人都帶着府裏的人在後院的馬球場上,看一個俗家小沙彌練武。
“夫人一向喜文厭武,爲此沒少奚落過我。今日這是怎麼了”論弓仁很好奇,便也去了後院。
這裏果然圍了不少人,薛氏和府裏的人都在,還有一羣大和尚。馬球場的中央,正有一個穿着佛衣的小小少年揮舞着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風確有幾分看頭。
“夫人,那是何人”論弓仁挺好奇。
“少林俗家弟子,定國。”薛氏說道,“夫君覺得,他練得如何”
“少林弟子難怪確有幾份火候。”整天坐在官衙少有動彈的論弓仁,看了一會兒感覺骨頭都有點發癢了,“小子有趣,我去指點他幾下。”
“夫君切不可以大欺小,傷到他了”薛氏叮囑。
“不會,夫人放心”
論弓仁走到了近處,薛定國仍是練得虎虎生風,身上全都汗溼了。論弓仁越看越起勁,冷不丁的欺身上前一把捉住了他手中的木棍,“小師父,棍法不錯嘛”
兩人四目一對,都愣了一瞬。
“你想作甚”薛定國大聲的問,用力抽木棍,卻是抽不動。
“我”論弓仁越看這小子越感覺一股親切,發自心底的有些喜歡,他笑道,“我當你師父,教你武藝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