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往生歌行 >第二十三章 攤上事了
    此時狩獵已過了一半,還有五天時間便要回京。樓遠含、舒萊赫這樣來訪的使者,也會在回到玄樂城後的第二天,啓程回自己的故國。

    無形之中,皇帝親自放生獵鷹的時間也快到了。每年年初,青平的欽天監都會選出一隻最有詳兆的獵鷹,在一年中好生餵養,再在來年年初狩獵時,由皇帝親自放生,以祈求國泰民安。

    雖然對於這樣圈養之後又放生的不合理的行爲洛扶雎很是不理解,但既然是傳統,便有它留下來的道理。每年負責看護獵鷹的都是武功高強的一流武將,而今年,這個差事落在了年輕的林紹恩身上。

    “聽說青平每年放生獵鷹時的場面極爲壯觀,一想到能有幸一瞥,我可就興奮得不行。”舒萊赫用他奇特的口音說出了幾個文縐縐的詞,那幾個詞的發音倒還意外的不錯。

    走在林慧恩旁邊,一身青灰色的亞麻長衫,看得出是白芷的衣物,但又加入了些許青平的元素。他的眼眶深凹,睫毛很長。棱角極其分明的臉使他一看便知道是西邊方向來的。

    說起他和林慧恩,倒也算有緣。兩人那日自從何孝騫處出來後便聊開了。之後,舒萊赫從懷裏拿出一支七孔的笛子,即興演奏了一段。那笛子的聲音和青平的簫很是像,但發出的音調又充滿了異域風情,別有風味。演奏完畢後,舒萊赫告訴林慧恩那叫納依,是他們白芷的一種特有樂器,常用於宮廷音樂。

    就這樣兩人也因爲一把笛子結緣了,因爲林慧恩也從很小時便開始學竹笛。聽慣了東方曲調的她偶爾聽見西域的曲子,不免覺得新鮮。對於舒萊赫,想必也是同樣的道理。

    兩人就這麼走着,舍利在後面好幾步的地方跟着,臉上依舊帶着面具,只不過這天換了一張銀色的。氣氛甚是平和,直到林慧恩在因爲某個笑話大笑得睜不開眼後,打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

    林紹恩一身戎裝,因今日奉命看護獵鷹,就不再像往日一樣穿便服了。只是,他這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今日卻是流露出幾分旁人不易察覺的怒氣。

    “太子殿下,請恕末將不能答應。”林紹恩的聲音乾脆堅定,沒有給自己,也沒有給太子留餘地。

    見氣氛緊張,林慧恩悄悄拉過一個跟了自己弟弟許多年的副將,問清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是太子想帶着兵士在皇帝稍後放生獵鷹的場地看一圈,但又沒有兵跟着,只能來找林紹恩借。

    太子此舉其實並不奇怪。前些年場地附近的安保確實都是他在負責,只不過後來二皇子軍功上去了,在朝中武將的呼聲中很高,因此,便把這項任務交給了他。失去了這個工作,也就少了許多展現的機會,在加上殷穆哲本身近幾年無太過突出的政績,漸漸風光不在。

    他打聽到二皇子大約一個時辰後纔會開始去巡查,大約就先想着搶先了。這幾年帝后之間相敬如賓,對殷穆哲的關注度也就更低了。他在此時想爲自己扳回一局,其實倒也沒什麼不對的。只可惜,他找錯了人。

    林紹恩的古板簡直不像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的兵士自有他們的用處,萬萬不會輕易借給其他人。

    殷穆哲想必已經和他周旋已久,但看上去還是沒什麼進展,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陣子。

    “唉,也罷。本太子這幾年過於專注於朝堂之事,這武將的活兒確實交給二弟妥當些。方纔多擔待了,林將軍。”殷穆哲的笑聲最終宣佈他在這場戰役中的投降,騎着馬往回走了。轉身後看見舒萊赫跟林慧恩,笑着朝他倆點了點頭。

    林紹恩見殷穆哲走遠了,便也沒那麼緊繃着了。淺淺呼出一口氣後,讓軍士去了別處,以便自己和林慧恩談話。

    “你們青平人腦子太繞了。同樣是太子,我可沒他那麼多心眼。”舒萊赫又操着一口西域味的青平話搖頭道,使得嚴肅的氣氛忽然輕鬆了不少。

    林家的兩姐弟都覺得比起皇室成員,他或許更像一個江湖人士。不過,能看出殷穆宸心眼多,又怎麼敢說自己腦子不饒呢

    “您說笑了。太子殿下其實也是擔心陛下安危,心急而已。”青平的醜事肯定不可能往外宣揚,林紹恩沒有花過多的時間解釋。舒萊赫也理解,並沒有多問。三個人在獵鷹被存放的帳篷周圍散着步,擡眼看時,見到了扶着肖景出來曬太陽的洛扶雎。

    “扶雎、小景兒,快過這邊來。”林慧恩向來愛招呼人,這次也順理成章地招呼了她倆過去。遠處洛扶雎和肖景對望了一眼,然後開始緩慢地朝前行駛。

    比起往日的生機勃勃,大病初癒的肖景臉色蒼白,臉也尖了不少。總之,就是一副標準的病人相。

    剛纔在出來的途中她向洛扶雎坦白了初見時的落水。那次並沒有人推她,而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掉的位置也是恰好選在洛扶雎附近。當初接近她並無惡意,只是聽到了太后壽宴上那首曲子心生疑慮,所以決定測洛扶雎的身份。測出來後本不打算說這事兒,怕影響兩人感情。可這幾天洛扶雎對她很是照顧,令肖景感到略有愧疚,所以,才告知了她真相。

    本以爲洛扶雎知道後會生一陣子氣,但她表現得極爲淡定。只是微笑着說了句,“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我以前做律師時爲了套證據也幹過缺德事兒,大家都是爲生活所迫。”

    “小景兒這一病可是讓我這幾天好無聊呢,下午都沒個人一起寫字看書什麼的。”林慧恩對洛扶雎很有好感,所以愛屋及烏地對肖景也比較有好感。洛扶雎好相處但難深交,平時比較喜歡一個人待着。林慧恩不好打擾她,也就時常找肖景玩樂。時間長了之後,這兩人也算得上是好友了。

    “慧恩姐我求你換個稱呼吧,你要我怎麼陪你玩兒都行啊”肖景的性格比較男孩子氣,一直都受不了這類稱呼或者任何帶嗲氣的東西。

    “我看不如叫你肖公子。反正你跟個男人相比,除了身體上,也沒什麼區別。”洛扶雎跟肖景之間一隻都是相互調侃的狀態,從來不放過任何細微機會整治對方。肖景正打算給她駁回去,被洛扶雎後面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給弄停了嘴。

    因爲眼睛不太好,她虛着眼睛看了好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模糊地看見對方穿着粉色的衣服,和宮女的顏色一樣。

    算了,估計是哪個宮女要去送東西才走那麼急。肖景在心裏這麼對自己說着,不再去看那個身影。

    “對了扶雎,你什麼時候跟我家紹恩這麼熟的都直接叫上名字了。”見洛扶雎假裝林紹恩是空氣,林慧恩突然想起他倆前幾天晚上還看似親密,不知怎的忽然間就若即若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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