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摸金少帥 >第037章 夕陽無限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李商隱在會昌四、五年之間寫的《登樂遊原》中的句子,這裏的“黃昏”意象顯然是有着多重意義的。李商隱一生的不幸都寫在他的詩歌當中,無論是諸多的“無題詩”中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還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亦或是“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等等諸如此類的詩句,都有着相當複雜的意思。無論是讀者從愛情抑或是友情抑或是政治詩的角度去解讀,都能夠說得通。

    而“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句子同樣有着多重含義,讀者也儘可以從多重角度去解讀其中的三昧。“樂遊原”這個地方是中唐之後的遊覽勝地,無數的詩人在這個地方留下了數以百計的詩歌,而李商隱的這首無疑是最出名的。李商隱在寫這首詩的時候正處於人生的隱退階段,他當時正在爲自己的母親守孝,而唐武宗以及他的岳父王茂元的去世無疑是給他的政治生涯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彼時的李商隱也已經進入了中年。

    對於李商隱其人,我並不感興趣。主要原因是,李商隱雖然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才華橫溢的詩人,但他的人生觀則多少有些懦弱。作爲一個政治人物,李商隱沒有進入到晚唐政治權力的中心,只能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對晚唐的政治現狀以及國運作出思考,這種思考的最終結果就是李商隱留下的數以百計的詠史詩和諷喻詩。

    在短暫的四十幾年的生命旅途中,李商隱對晚唐的政局以及命運表現出了深深的擔憂,這種擔憂不僅體現在他的詠史詩中,還散見於他的邊塞詩以及他諸多詩歌中的“黃昏意象”裏。“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李商隱發出的最驚心動魄的呼聲,只是如同他的諸多無題詩一樣,世人大都很難明瞭他的悲傷與無奈。

    “林坤,昨天你去幹嘛了?”辰一娜忽然開口問道。

    我沒有想到她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好在昨天回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去見了幾個朋友,弄清楚一些事情,這對接下來的行動有利。”

    “什麼朋友?”

    “反正不是女朋友,你別擔心。”

    “切,我纔不管你有沒有女朋友呢。”辰一娜臉一紅,羞赧道:“那......那你調查清楚了?”

    “清楚了,胡斌隊伍裏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年輕人,你知道他是誰嘛?”

    辰一娜也注意到了趙臻,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是當年江洋大盜李太榮的孫子。”

    “李太榮?”

    “是的,胡斌要去找的正是李太榮那本傳奇的筆記本中記載的古墓。”

    作爲胡斌計劃的直接參與者,即便辰一娜未進入胡斌的核心層,但也多少知道胡斌在幹什麼。

    “那......你打算怎麼做?”辰一娜爲難道。

    “你就別管了,我不想你爲難,看看這夕陽無限好,別辜負了短暫的黃昏。”我擡頭看着遠方的天空,不以爲然地說道,“此事其實也不難,胡斌要我做的事情我會全力做到,至於他能不能最終成功,我也不敢保證。”

    辰一娜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黃昏”這一意象並非單單出現在《登樂遊原》這一篇詩歌中,《無題》“白道縈迴入暮霞,斑騅嘶斷七香車。”同樣描寫了黃昏時刻,而《隋宮》中也有“於今腐草無瑩火,終古垂楊有暮鴉。”這樣代表黃昏的“暮鴉”意象出現。《離席》中的“依依向餘照,遠遠隔芳塵”和《臨發崇讓宅紫薇》中的“一樹濃姿獨看來,秋庭暮雨類輕埃”同樣是將時間背景建立在“黃昏時刻”的,可以說,李商隱對於黃昏這一時刻是情有獨鍾的。

    “我曾經聽我師傅說過,李商隱詩歌中的‘黃昏’意向是有着多重含義的,它不僅代表了他悽慘的身世,更代表了大唐岌岌可危的現狀以及不可挽回的日薄西山的局面。”

    辰一娜轉頭看了我一眼,見我看夕陽看的出神,也隨着我的視線延伸到了天際盡頭。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李商隱發出的最後的感嘆,他內心深處深知唐朝已經到了即將落幕的重點,但他本人又無力去挽回這衰頹的場面,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輕聲地感慨這個偉大的王朝曾經的榮耀,即便是這榮耀僅剩下最後的餘暉,他還是在內心深處爲之感到驕傲與自豪,即便這種自豪與驕傲蒙上了一層悲慼與悵然。

    這樣的心境,辰一娜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呢。作爲胡家收養的孤兒,辰一娜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屬於胡斌的,她願意爲胡斌當牛做馬,傾盡全力,可是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她卻在自我的喚醒也現實的枷鎖裏掙扎。

    或者,深處矛盾中的辰一娜也在爲自己的身世而感嘆。

    “少年時期的李商隱也曾和杜甫一樣發出‘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誓言,但現實的際遇給他的一生都帶來了無盡的遺憾。”辰一娜感慨道。

    “人生際遇造就了他註定不能成爲杜甫一樣的詩人,藩鎮割據、朋黨之爭以及宦官勢力的膨脹使得唐朝已無力迴天,即便是唐文宗和唐武宗時期出現了短暫的中興局面,那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或者說是大唐最後的迴光返照。”我看她神色黯然,便開口安慰道。

    “只可惜‘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他在夢想與現實的苦苦掙扎中發出了最後感嘆。”

    “不過,難能可貴的是,這聲感嘆中沒有悲慼與報怨,只有坦然與清醒。”

    聽完我這句話,辰一娜忽然驚訝地轉頭看我,似乎對我的話充滿了驚喜。

    “沒有悲慼與報怨,只有坦然與清醒?”

    “是的,人活一生,要爲自己而活,做我們認爲有意義的事情,做該做的事情,做對的事情,不要有遺憾,不要後悔,這樣,即便我們沒有實現願望,也不會有悲傷和怨恨,這樣我們才能始終坦然。”

    李商隱歷經唐憲宗、唐穆宗、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和唐宣宗六朝,其中他活躍的時期大致是三十五年。這段時間是唐朝逐步走向沒落的時期,尤其是在邊疆事務上,唐朝始終沒有能夠完美解決邊塞的危機。生活在這一時代的李商隱與他同時代的杜牧一樣,在感嘆自身命運的同時也將諸多的筆墨留給了晚唐

    的邊塞。

    李商隱描寫邊塞的詩歌並不多,但是從他存世的反映邊塞的詩歌中我們還是能夠感知到晚唐初年邊塞的嚴峻情形以及李商隱內心深處的隱憂。

    “赤嶺久無耗,鴻門猶合圍”是李商隱的《即日》,這首詩歌描寫的是大中年間唐朝邊塞依然存在的警情,《思賢頓》《詠史》《漢南書事》等等詩歌都或直白或隱喻地描寫了邊塞的現實。而在他的政治長詩《行次西郊作一百韻》中,更是表明了主旨:“又聞理與亂,系人不繫天”,並且尖銳地指出了“南資竭吳越,西費失河源”這一歷史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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