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衣將頭埋在膝蓋之間,看着腳尖,大滴大滴的淚水如豆子般掉落。
鬧了這一場江暖陽也累了,把杯子放回去之後,開門離開了臥室。
就這麼點事兒,值得他動手發狠麼?
難道他做這個決定不是爲她好麼?她何以這樣不知好歹?
她就不能乖乖的吃了藥?不是他脾氣不好,實在是沒有辦法。
雖然不是什麼大毛病,但如果天天流血下去,人怎麼可能好?
工作的時候,把病人勸的服服帖帖的,到了自己身上,就故意較勁!
坐在沙發上,江暖陽疲憊的仰頭休息。
程依衣倒是挺乖的,沒跑出來……
手機響起的時候,江暖陽脾氣陡然竄了火。
抓到手機之後,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厲路兩個字。
想要罵人的話吞回了肚子裏,江暖陽劃開屏幕嗯了一聲。
“江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厲路故意停頓不再說下去。他是個伶俐的人,單憑一個音節還不能證明接電話的人就是江暖陽。
“你說吧,有什麼事兒?”儘管江暖陽不想說話,但爲了確認身份,還是說了一句。
確定身份之後,厲路便沒了顧及,一股腦的說道:“江少,我調查了一下王翠花的行程,發現她不久之前在縣醫院做了次檢查。
當時給她診斷的醫生說,她是自然流產,原因可能是情緒不佳和營養不良導致的。醫生曾給她開過保胎針,但終究還是沒能保住孩子。”
聽到厲路的話後,江暖陽彷彿遭到了雷擊。
難怪程依衣不想喫那個藥,原來,她不是墮胎,而是沒有保住他們的孩子。
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狠心的!
她那麼善良那麼喜歡孩子,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兒?
豁然開朗的江暖陽連聲對厲路道謝。
“不客氣,江少,那個醫生說,程小姐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流產的那天夜裏在醫院哭了一宿……我家少奶奶有句話讓我告訴你。”
“是渣男麼?”江暖陽現在終於承認了自己渣。
“少奶奶說,沒有人會傻站在原地等待,沒有感情經得起辜負。如果她真的原諒了你,不是因爲你有多好,而是她捨不得……”
“我……我知道了,告訴嫂子,我不會再辜負她了。”
“嗯。”
掛斷電話之後,江暖陽立刻走向了臥室。
“依衣……”
推開臥室的門,江暖陽便看到了蜷縮在牀上的小女人。
她面色慘白,身體不住的發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依衣你不舒服,我們去醫院。”江暖陽剛觸碰到她,就聽到了一聲很虛弱的笑聲。
“不必,這是正常的排異反應……如你所願!”
“依衣,對不起。”
江暖陽抱着她的腰,頭蹭着她的背,像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般,想祈求她的原諒。
“你讓我安靜一會兒行麼?”她心裏難受……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自然流產,我以爲,你是不想要我們的孩子……依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既然瞞不住,程依衣索性也就說了實話,“我愧對於這個孩子。暖陽,看在我們曾經也有過美好的份兒上,放過彼此吧。”
“我說過了,我會照顧你的!我們還會再有寶寶的。”
“作爲一個醫生告訴你,我這樣的體質,很難……”
“我會調理好你的,無論用什麼辦法……”
程依衣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沒是沒力氣說話了。
江暖陽知道她難受,便立刻噤了聲,但抱着她的胳膊卻沒有鬆開。
程依衣很快睡去,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轉頭看向躺在身邊的江暖陽,難道他一直都在這裏陪着自己麼?
“醒了?”
江暖陽立刻下地,打開門對陳姐說了聲:“把藥熱一下,拿進來。”
他趁着程依衣睡覺的時候,請中醫給她把了脈。
中醫講求固本培元,自然能找到對症的滋補藥方。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程依衣朝窗外看去,不大適應太陽的光亮。
“醫生說你氣血虧的太多,需要臥牀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你就好好的養病。”
房門打開,陳姐拿着熱好了藥的小湯碗走了進來。
苦!聞着那股子撲面而來的藥味兒,程依衣立刻擰起了眉心。
“良藥苦口。”江暖陽將藥碗遞到她脣邊,誘惑似的拿出了一塊奶糖,哄孩子一般說:“喝光這碗藥,我給你塊糖喫!”
幼稚!喫個藥而已,至於麼?她又不是小孩子。
程依衣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拿過藥碗,擰着眉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好苦的藥啊!
“好女孩兒,很乖。”
江暖陽將她喝空了的藥碗接過來,遞給了陳姐。
陳姐立刻躬身出去,並很貼心的將臥室的門關上了。
程依衣剛要拿江暖陽手裏的奶糖,江暖陽就將手掌攥了起來。
“十分鐘,十分鐘之後才能喫,不然會影響藥物吸收。”他朝牆上的掛鐘擡了擡下巴,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騙子!”
程依衣負氣的躺到了牀上,轉過身背對着他。
“我沒騙你,只是給你喫糖的時間要延遲一會兒而已。”
江暖陽看着她倔強的背,細心安慰道:“你好好喝藥,等你好了,我們請墨爺夫婦來家裏做客。”
“真的?”一聽到穆檸溪要來,程依衣立刻有了盼望。
“當然,你不告而別,讓嫂子很擔心。”
閨蜜之間聊聊天,可以緩解心情。
“我沒有不告而別,我跟檸溪打過招呼了!”程依衣背對着他說。
原來,她只是對他不告而別而已!
合着他在她心裏還不如一個朋友?
“行吧,那你好好的養着,別到時候讓嫂子罵我……”
“嗯……”程依衣順從的應了一聲,心裏卻有自己的小算盤。
等檸溪來,她就跟檸溪回去!
江暖陽脣角微揚,輕輕剝開了手裏的奶糖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