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很白,睡顏深沉,眉眼微微擰着,細長蜷翹的睫毛灑下濃濃的一片陰影。
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放在脣邊淺吻,她也如同陷入了冬眠的小動物,絲毫沒有察覺。
厲雲錦心臟沉甸甸的,三年前在東真國的時候,她從來不是一個會睡的這麼沉的人,那時候,他們還在戰火瀰漫的戰場,她像是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丁點細微的聲音都會讓她從睡夢裏驚醒。
這三年來,她變了很多。
而每一個細小的變化,都讓厲雲錦的心臟如同針尖戳刺般,密密麻麻的疼。
凌晨時分,遲瀟打着哈欠過來了。
看到厲雲錦,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不是,你怎麼還沒走啊?這都幾點了?你不會一個晚上都守在這裏吧?”
厲雲錦把林宛西的手,放回到了被子裏。
面色平靜的起身,淡淡道,“我先回去,早餐我會讓人送過來的。“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厲雲錦沒說話,守了一個晚上,他的大腦沉甸甸的,像是被塞了一團亂糟糟的線,有些理不清思緒。
遲瀟見他腳步沉沉的離開,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看向牀上什麼都不知道,依舊熟睡着的林宛西,惡狠狠的咬牙罵道,“我看你,非要把他折磨瘋你纔會滿意,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林宛西當然不知道遲瀟罵了什麼。
她醒來時,已經上午十點了。睡了十幾個小時,整個人格外舒爽。
“我帶你去做檢查,回來再喫東西。”
“你那個阿姨又做飯了嗎?”林宛西有些感激,“我出院了,一定要好好的去感謝她。”
多虧了她的手藝,讓她近日來的胃口都好了許多。
遲瀟頓了一下,忽然不明所以的笑,“你的確需要好好的感謝他。”
一大早上五六點回去的,九點多就做完了早飯送了過來,她簡直懷疑厲雲錦是不是鐵做的人了。
林宛西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做完檢查,吃了飯,又在醫院待了幾個小時,到了下午,就去辦了出院手續回了家。
遲瀟因爲還要上班,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她亂跑。
林宛西也不想她再爲自己擔心,沉默着應下。
她去補辦了身份證,然後又去銀行掛失了銀行卡。
路過一家小型的電子商店時,林宛西沒來由的停了下來。
短暫的猶豫後,她走了進去,“你好,老闆,能給我一個小型的攝像機嗎?”
“要多大的?”
“不太容易被發現的那種。”
“姑娘說的是針孔攝像機?”
老闆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林宛西,眼底盛滿了八卦。
這來買針孔攝像機的幾乎都是男人,想不要女人也有這種興趣愛好啊。
但送上門的生意他可不會傻到不做,很快就從櫃檯裏拿出一個只有幾釐米的小盒子來。
“這裏面就是針孔攝像機,大小隻有你的指甲蓋那麼大,你把他放在正對着牀的電視機上面,或者檯燈上面都行,然後連上手機無線網,就能看到上傳上去拍攝到的視頻了。”
老闆說着還不忘壓低了聲音笑,“你放心,我這個東西,特別的隱蔽,只要藏的好,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
“你誤會了,我不是拿來做壞事的。”
林宛西淡淡的解釋了一句,忽略老闆眼底那絲懷疑,直接付錢走人。
她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自己睡覺的時候,來過自己房間。
她的腦海裏總是閃過一個人的臉,可她又不能確定,她需要確切的證據。
回到別墅後,林宛西就把買來的攝像頭放在了正對自己牀頭的一個檯燈上。
打開開關,確定沒有問題後,她也就不再去管,去做別的事情。
到了晚上,遲瀟回來,林宛西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遲瀟,吃了晚飯後匆匆入睡。
第二天的一早,林宛西就急急忙忙的打開手機,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
果然,在自己睡下兩個小時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靜悄悄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林宛西的呼吸陡然收緊。
尤其是在看到厲雲錦低頭親吻自己的畫面時,她覺得整顆心臟,似乎都快要停了。
她原以爲厲雲錦對會自己做什麼,可除了最先有的那個如同蜻蜓點水的吻,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靜靜的坐在牀邊看着自己。
攝像機的角度拍不到他全部的表情,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張側臉,她不知道厲雲錦究竟是用什麼樣複雜的目光看着她……而且……還那麼久。
如果不是因爲牀頭櫃上的電子時鐘在不停的跳動,林宛西幾乎已經要懷疑這畫面是不是靜止了。
還是攝像機出了問題,卡死了。
可時間在跳,一分一秒的走,正常的很。
林宛西心臟涼涼的,她是被驚到了。厲雲錦居然這樣,守着她什麼都沒做,待了一個晚上,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她這麼瞭解厲雲錦,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居然那麼有毅力?
老實說,她還有點毛骨悚然,一想到自己睡着的說話,有一雙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動不動的,她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這簡直就是一神經病啊。
林宛西怒火沖天。
下樓去找遲瀟算賬。
厲雲錦能這麼輕輕鬆鬆的溜進來,而且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沒有遲瀟做內應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遲瀟真的“倒戈”厲雲錦,那現在她也猜的着了,那每日做飯的“阿姨”,多半也是厲雲錦的傑作。
什麼阿姨,她明明就是被這一男一女的耍了好幾天。
可到了樓下,看到正在喫早飯的遲瀟,林宛西面色陰沉的走了過去。
遲瀟心裏“咯噔”一聲,這丫頭是怎麼了?心情看起來不太好啊……
這邊還沒有問出口呢,一隻手機直接就甩了過來,明顯是讓她自己看。
遲瀟抖霍霍的捧起手機,在看到上面拍到的視頻後,臉色都變了,嚥了咽口水,先發奪人的數落起林宛西的不對。
“林宛西,你有病啊?在自己的房間裏裝這種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偷拍自己的!”
“我偷拍的是自己?”
林宛西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冷笑,“如果我不裝這種東西,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居然背叛了我,投奔敵營了?”
遲瀟臉色一頓,梗住脖子辯解,“什麼叫投奔敵營啊,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難聽……“
“那你倒是和我解釋解釋,你這樣算什麼?”
林宛西的笑容有點冷,“你明明知道,厲雲錦對我了什麼,也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態度,卻還是幫着他偷偷的接觸我,這不叫投奔敵營叫什麼?”
遲瀟梗住,好半天才磕磕絆絆的說,“哪有那麼嚴重啊,而且我這麼做也有我自己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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