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如何在推理番中裝好人 >第93章 突然變色
    落閤家這兩代獨苗,活的像是從後世小說裏蹦出來的兩塊模板。

    落合葵現在窮的叮噹響,導火線是她從白石那高額訂購了畫框。但根本原因,還是她幹了她爸年輕時幹過的事——離家出走。

    她一個人靠打工和獎學金租了房子,買了繪畫工具,自己養自己,能堅持這麼多年,着實稱得上生存能力超羣。

    比較起來,她爸的經歷就不那麼愉快了。

    二三十年前,落合英助懷着一腔熱愛入坑繪畫。

    被不希望他從事這一行的家人打擊過後,年輕氣盛的他拋棄億萬家產,負氣出走,獨自踏上了求學之路,還在求師途中,找到了一個溫柔體貼的老婆。

    可惜家庭圓滿了,事業上卻毫無成就。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獨生女快十歲時,他體弱的妻子不幸患上重病。

    落合英助一直在靠接廣告和當家教勉強餬口,存款微薄得像張紙。因付不起醫療費被醫院婉拒後,他到處借錢籌款,但根本借不到。

    走投無路下,他終於還是回到家,繼承了他豐厚的家產。

    “……”白石聽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他才覺出有些事情似乎和現實不符:“他的家產真的有億萬那麼多?”

    “?”

    木偶人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被白石冒出來的句子卡了回去。

    它本以爲自己講的那麼繪聲繪色,那麼動人心絃,白石一定會關心落合夫人的生死。那樣它也就能順便賣個關子,讓這個一言不合就提斧頭的混蛋難受一下。

    結果白石問了個別的。

    而且看起來,他純粹就是驚訝的反問了一句,並不是非要得到答案……

    木偶人自己倒是憋的很難受。

    又端着架子等了十幾秒,還是沒見白石開口,它只得無事發生般,乾巴巴的繼續道:“……可惜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他妻子還是病逝了。

    “之後,落合英助總覺得如果他夠有錢,就不會發生這種悲劇。他徹底放棄了藝術之路,甚至一提到‘藝術’,就發自內心的感到厭惡。也不準落合葵繼續學畫。

    “可惜他女兒比他機靈——平時在家,她絕口不提學畫的事,一到她爸出差,就溜出去找人偷學。

    “她爸那時給了她不少零花錢,她想偷聘老師,還是能聘到的。等大學被美校錄取,她就利索的收拾包袱,離家出走了。”

    白石只覺得落合葵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不去當臥底可惜了。

    “後面的事,你自己也能看到,不用我講了吧。”

    木偶把話題終終結在這裏,它別開頭,走到漆桶前拍了拍:“還沒幹完活呢,快來上漆!”

    ……

    最後的收尾工作很快完成。

    交工那天,落合葵僱了一輛小卡車,把畫框拉回了家。

    考慮到她搬不動這麼大的畫框,白石收完尾款,也跟車來到她家,和司機一起把畫框擡進了她的畫室。

    她租的房子本身就不大,畫室也當然很小。

    白石把畫框放好,退開兩步,腳下忽然沙的一聲,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趕忙挪開腳,低頭一看,發現地上扔着兩張紙,上面打着簡單的草稿。

    其中一張畫風倒是和落合葵很像,陽光向上。

    另一張看起來卻有些血腥。白石歪着頭找對角度,瞅了兩眼:“評委喜歡這種風格?”

    “算是吧。歷代獲獎的參賽作品,都是這種有些陰沉,背景西式,富有寓意的畫。”落合葵顯然做了不少功課。

    說着說着,她看着草稿上的某處,忽然笑了起來:

    “我爸倒是能滿足前兩個條件,可惜總是畫不出‘寓意’——他太死板了,覺得那些前人得出的技巧,不能算寓意,只肯畫自己悟出的道理。

    “結果就是他前前後後參加了六屆春苗獎,一次都沒能入選。不過我覺得吧,他缺的不是畫技,只是一點變通的思想。”

    白石沒想到落合葵能這麼自然的提起她爸。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一位離家出走許久,傳統意義上的“問題少女”:“我還以爲你們關係不好。”

    “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僵啦,雖然沒什麼聯繫,但他如果真的鐵了心不想讓我讀美校,我哪能過得像現在這麼滋潤。”

    落合葵倒是看得很開,她屈起指頭,啪的彈了一下那幅精心繪製的《天罰》草稿,興致盎然:

    “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畫畫,只是我的啓蒙知識來自於他,靈感來自於他,甚至連基礎的畫功都是他教的——換句話說,我能成功的話,就能證明我老爹不是隻能靠家裏的廢物吧。

    “一提起來,還挺想他的……不管能不能得獎,今年的春苗賞過後,我都該回家了。”

    落合葵嘆了一口氣,站起身錘了錘蹲麻的腿,眼含期待的看着白石。

    白石不解的對視回去:看我幹什麼,我又不能送你。

    信號對接失敗。幾秒後,落合葵嘆了一口氣。

    她侷促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短髮,視線飄開了一些:

    “嗯,就是……你可以把我最後那句話委婉的傳達給絢也,雖然我也沒指望他能立刻想通,不過、不過我還是希望他能像你家太太一樣,直白一些!”

    ……原來還是惦記着想被告白啊。白石點了點頭,“我儘量委婉。”

    話雖如此,真中絢也聽到這事後,卻完全沒按落合葵的劇本來。

    他拉着白石一個勁的問,“是她爸斷了她的兼職來源,還是找人把她租的地方砸了?這可是違法的!”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白石無語的拂開他的手,叉起一塊便當盒裏的切塊水果,咔擦咔擦啃着,“比起問我,直接問她不是更快?”

    “!”真中絢也呆立片刻,忽然啪的一拳砸在掌心,醍醐灌頂般跑了過去。

    也不知道兩個人具體說了什麼,只是從落合葵微顯抽搐的眼角來看,她沒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白石也懶得多管,反正倆人都對對方有點意思,湊到一起是遲早的事,他何必要上趕着去喫狗糧,杉江太太的飯它不香嗎。

    ……

    春苗賞還有將近半年,日子就在木偶人日漸豐滿的畫作,以及杉江昭夫日漸高漲的武力值中快進度過。

    數個月後,參賽作品送選前夕。

    白石前腳剛到家,後腳就聽到一連串沉悶的轟鳴,幾乎同時,周圍一暗,天色驟然變得陰沉。

    他抵着推開一半的家門,擡頭望去,就見原本晴朗天空忽然變得烏雲層疊,陰風陣陣,厚重雲層間還不時有藍紫色雷電張牙舞爪的劈過。

    呆了兩秒的功夫,嘩啦一聲,傾盆大雨也到位了。

    天氣變化大得簡直像換了佈景,白石瞪着天空,喃喃道:;“這尼瑪看着就像是要出事啊……”

    該不會春苗賞忽然被取消了吧。

    正想着,就見雨裏幽幽飄過來一個人,直奔他家門口。

    那人臉色慘白,眼神發直,原本瀟灑的劉海,此刻像海草似的被雨水糊在額頭上,狼狽極了。

    要不是他的胸口正因奔跑而劇烈起伏着,白石差點以爲這是哪個趁亂跑來索命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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