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些斯克魯人的駕駛技術還是可以的。
可別小看了“近距離停泊”飛船的操作難度。
要知道,在天王星的行星環帶質量並不均勻,再加上天王星衛星(天衛三“Titania”,天王星的26顆衛星中最大的衛星,此時距離斯克魯飛船最近)的引力干擾,導致的引力潮汐作用非常明顯——天王星本身、行星環、天衛三,因爲各自的相對位置一直在不停地變化,因此各自的引力對飛船的影響也是瞬息萬變的——如果讓誰來畫個動態受力分析圖,非要哭出來不可。
動態平衡還可以用函數模擬,動態不平衡就有點困難了,還要追逐在引力波中隨波逐流的銀河護衛隊飛船,並和它保持同樣的振幅水平,以達到相對靜止的狀態,這其中的難度,可不是靠着發動機的大推力就能解決的。
“這個距離可以了吧?”錢松轉身問兩個鬼差道。
黑無常點了點頭,然後對錢松作了一揖,道:“煩請君上稍候。”
然後,他獨自一人……呃,應該是獨自一鬼,在非常經典的“穿牆而過”後,凌空虛渡,來到了銀河護衛隊的飛船邊上。
天王星的引力,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
銀河護衛隊飛船的外表,有一層漆黑的“膜”,畢竟它的時間停止了,就連光子都停止了運動,無法跑出來,所以看上去自然是黑色的。
黑無常提起血色的燈籠,從燈籠裏漏出一絲小小的火苗來。
“快看那邊!哪兒來的火苗?!”有個斯克魯船員沒忍住,驚歎道:“見鬼了!爲什麼火苗能在真空中安靜地燃燒?”
沒錯,他的確見鬼了。
錢松有些意外地看了那個瘦弱的斯克魯船員一眼,這傢伙雖然看不到黑白無常,但是卻能看到那一簇火苗,而旁邊的其他斯克魯人,則什麼也看不見。
“那傢伙爲什麼能看到火苗?”錢松問留在他身邊的白無常道。
白無常瞥了那個瘦弱的斯克魯人一眼,咬着舌頭答道:“只因此人陽氣虛弱,有壽元將盡之相。”
錢松:“……”
牛逼啊你,鬼差還能看到外星人的陽氣?
就是說那個小瘦子快死了?
爲了驗證白無常的說法,錢松把斯克魯船長叫了過來,指着那個瘦子問道:“那個傢伙,身體有什麼疾病嗎?”
斯克魯船長聞言一驚,看向錢松的眼神更加崇敬了:“古神大人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住您……那個傢伙的確病了,是家族遺傳病,來源於近親結婚……您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們斯克魯一族一直都在逃命,減員嚴重,爲了維持人口,允許一部分人近親結婚,也是逼不得已。”
錢松點點頭,頗有些同情那個瘦弱的斯克魯人,剛準備說點什麼,還沒開口,就看到那傢伙揮舞着自己纖細的胳膊,一臉震撼地喊道:“哇!燒起來了!好……好美的火焰!”
黑無常的那一簇小小的血色火苗,像鬼火一樣,輕輕地飄到了銀河護衛隊飛船的“黑膜”上,然後瞬間化作紅蓮一般燦爛的火焰,將那層“黑膜”整個點燃了。
其他所有的斯克魯人,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個身患絕症的同胞,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沒看到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不過,有一點他們是看到了——銀河護衛隊飛船上的“黑膜”,正在迅速消退。
所有人都能看到,銀河護衛隊那艘燕子形狀的精緻飛船,正在一點一點地露出原貌。
“君上,他死了。”白無常忽然說道。
錢松嘆了口氣,他看到了,那個瘦弱的斯克魯人,保持着興奮地表情,雙手卻無力地垂了下來。
“地府中……現在可以容納亡魂入住嗎?”也許是因爲新生了魂珠,錢松分身的眼睛也能看到靈魂,就像傳說中的開了“天眼”一樣,他看到那個瘦弱斯克魯人頭頂上冒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虛影。
“回君上的話,魂界之中四時未定,還住不得亡魂。”白無常一邊把拖到地上的長舌頭纏在腰上,打了個蝴蝶結,一邊答道。
“這是你第二次提到‘四時未定’這個詞了。”錢松問道:“意思是說,魂珠……魂界中的【時間流速】沒有規律,對嗎?”
“是的。”白無常點頭道,因爲點頭的動作,他的發音中居然還帶着彈舌音,天知道這麼長的舌頭是怎麼彈舌的:“懇君垂恩,賜下神石,以安地府,以定四時!”
又來了,又是這一句。
錢松張開嘴,吐出綠色的時間寶石,道:“現在我離地球還有很遠,就算我願意將這顆寶石打入魂珠之中,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回得去的。”
“君上勿憂。”白無常說道:“您和寶石都不需要回去。”
說完,他舉起自己手裏的紅燈籠,說道:“請君上將神石靠近燈籠一點。”
錢松捏着寶石,在燈籠前面晃了晃。
“唿!”
時間寶石綠光一閃,一陣綠色的煙霧氤氳着冒出,鑽入了燈籠之中,轉瞬之間,血紅色的燈籠,就變成了蒼綠色!
“成了。”白無常恭敬地行了個大禮,跪地泣道:“謝君上厚賜!”
很快,外面的黑無常也回來了,跪在飛船的地板上,舉着自己的紅燈籠,說道:“冥日已有,仍缺冥月,日月輪梭,方成四時……請君上賜月!”
錢松點了點頭,也把黑無常手裏的燈籠染成了綠色。
這下好了,畫風統一了,綠燈籠什麼的,太符合鬼片氣氛了。
兩個鬼差滿意地退去身形,迴歸本體的魂珠中去了。
錢松瞬間將意識切換回了本體,觀察起了魂珠的情況。
果然,兩位鬼差回到魂珠當中之後,將手裏的綠燈籠往天上一拋,其中一隻燈籠就變成了一輪綠色的太陽,另一個燈籠變成了月亮。
魂珠中的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起來,因爲內外時間流速不同,外面一分鐘,裏面一整年,所以錢松看到綠色的日月快速輪替,地府宮殿羣外面的彼岸花,開了一茬又一茬。
越發生機勃勃了。
很矛盾,不是嗎?
代表着死亡的地府,居然生機勃勃。
也許這就是地府和地獄最大的差別吧,這裏崇尚的是秩序,地獄崇尚的是混亂。
………………
“……at?”星爵雙手抓着耳機的兩側,拉開,轉着身問道。
“what”中的“wh”的發音,已經在遭到時停之前說完了,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現在繼續播放了。
之前錢松提醒他,趕緊改變航道,因爲錢松的第六感發出預警,前方有危險。
那時候星爵正戴着耳機聽音樂,沒聽清錢松說什麼,轉過身來詢問的瞬間,被時停了。
“我說,你很帥……”錢松無語道,他活動了一下四肢,時間凝固並不會讓人四肢僵硬,他這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終於將意識切換回這具分身了,錢松舒了口氣。
畢竟,和別的普通分身相比,這具分身實在太寶貴了。
“啪!”
德拉克斯的鼻涕泡破了,他猛然睜開眼睛,終於醒覺了。
好傢伙,太牛逼了,全程睡覺,睡醒了,什麼事兒都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