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心裏還有很多話想要和胡青青說，可現在貌似已經來不及了。
只有一股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揪心的悲痛，伴隨他直接跌出了潛意識幻境。
等他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那個鏡面一樣的亞空間了。
索爾已經在這裏等候他多時了。
………………
錢松感到臉頰上溼溼的，抹了一把，原來是兩行淚。
真是夭壽了，這只是一具紫薯分身而已，沒有淚腺，怎麼會流淚呢？這是什麼原理？
索爾還在旁邊，錢松不想被人家看笑話，掩飾般地胡亂擦了把臉，然後才轉過頭去看索爾。
索爾手上握着幾片顏色怪異的大葉子，葉子上佈滿了錢松不認識的古樸文字，這些文字熠熠生輝，自帶柔光特效。
錢松覺得挺奇怪的，爲啥索爾通關了還有獎勵，自己也通關了（雖然是考官被迫放水），卻沒有任何獎勵。
他剛想問索爾那葉子是什麼東西，就發現索爾的右眼眶黑漆漆的，沒有眼珠子，他又成獨眼了。
“嘿，索爾，說實話，你獨眼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錢松忍不住吐槽道。
的確，空蕩蕩的眼窩，你要麼就戴上眼罩，要麼就把那顆火箭浣熊找來的假眼珠子鑲進去。
漆黑的眼眶就這麼暴露在空氣裏，看着怪瘮人的。
“我的眼睛再難看，也比你好看啊。”索爾笑着反擊道，“這鏡面牆壁裏剛纔倒映出了你潛意識的模樣，那才叫一個醜陋——眼球突出、向上翻白，面色醬紫，鼻孔放大，喉嚨鼓起，就像被一隻死老鼠卡在脖子裏窒息了，太猙獰了。”
錢松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迅速轉身，照了照鏡面牆壁。
鏡中的自己很正常，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也沒有索爾描述的那種窒息而死之人的面相。
索爾雖然愛開玩笑，但他不至於開這種玩笑，所以錢松並不懷疑索爾的話。
也就是說，錢松的潛意識默認的模樣，一直是一副噎死鬼的樣子。
這是爲什麼呢？
錢松思緒萬千，總覺得自己就要抓住什麼了，卻怎麼也連貫不起來。
有關自己的潛意識，錢鬆了解得太少了，還有太多的未解之謎，他完全不知道。
比如，潛意識爲什麼會對胡青青的殘魂那麼好，不僅允許她有仙女一樣的能力，真個幻境世界任她嬉戲，甚至要在她的夢境裏投影，和她在夢裏度過一次又一次的美滿人生。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補償什麼一樣。
錢松承認自己前世很愛胡青青，但他實在不覺得胡青青有啥值得他潛意識那樣補償的，不怨恨她的便當噎死了自己，就已經不錯了。
再比如，在潛意識的幻境中，錢松完全就察覺不到任何所謂的“潛意識”，除了幻境，就好像“潛意識”壓根就不存在一樣。
現在，根據索爾的說法，他起碼確定了，他的“潛意識”一直在有意地躲避他——他在幻境裏的時候，潛意識的意志，直接就投射到了鏡面中，等錢松從潛意識幻境裏出來，那個“噎死鬼”一樣的潛意識才又歸位。
一定有什麼，是他自己不知道，但潛意識經歷過的。
而且這個經歷，一定足夠刻骨銘心。
說完，索爾分給了錢松一片葉子。
錢松接過葉子，深吸一口氣。
潛意識的謎團，等此間事了，出去之後再研究，先辦正事要緊。
想到這裏，錢松拿着葉子，跟上了索爾的步伐。
兩人將葉子有文字的一面貼在鏡面上，很快，鏡面牆壁就蕩起了一圈圈漣漪，堅如磐石的鏡面，很快就柔軟下來，變得像水簾洞的大門一樣，水汪汪的。
這和錢松想象中的陰影之門差太多了，在錢松的預想中，陰影之門起碼也應該高逾百丈，周身漆黑，門上雕刻着各種不可名狀的魔怪纔對。
錢松和索爾對視了一眼，然後當先鑽進了這個“水簾洞”。
看着錢松一馬當先的背影，再盯着他的屁股瞧了一會兒，索爾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疑惑道：“他也沒尾巴呀，真是奇怪……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
陰影之地。
進入了這個空間，錢松才明白，爲什麼這個地方要叫“陰影之地”。
這是一個沒有色彩的昏暗世界。
天上的“太陽”是黑色的，太陽光自然也是黑光，黑光照在人身上，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是白色的。
“神奇的世界。”索爾感慨道，他自己變得黑乎乎的，錢松的身體也失去了色彩，只能看到黑白兩色，五官輪廓，只能看到淡淡的弧光。
就像漆黑的夜裏，屋外閃電照進屋子裏時差不多。
這地方看上去非常廣袤，走了小半天，別說什麼“陰影中的古神”了，什麼活物也沒遇到，實在是單調無聊。
“索爾，放個電唄。”錢松說道：“讓我看看，在這個陰影之地，閃電是什麼樣子的。”
索爾心說我又不是電燈，不過他自己也挺好奇的，於是就照做了。
磅礴的雷霆從他體內爆出，這閃電不是白色，也不是藍色，而是漆黑色。
看來，在這個陰影之地，所有的“發光體”，都必須是純黑的。
閃電也不例外。
錢松輕輕剁了幾腳，發現這裏的大地並不是由土壤或者岩石構成的，更像是一種純粹的空間壁壘，所以錢松的土遁術是用不了的。
這裏沒有好山好水好風景，反而無聊壓抑，所以兩人都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得想辦法儘快找到所謂的“陰影中的古神”。
錢松抖擻了一下身體，像貓咪洗完澡甩水一樣，抖出了三十幾個分身。
是的，跟着索爾一起進來的錢松，是一個超級分身。
這三十幾個分身一落地，就兩人一組，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這些四散的分身在跑到雷神周圍10公里的地方後，又繼續分裂成了更多的分身，如此套娃之下，一共有4000多個分身散出去了。
索爾看着身邊的錢松，目光中不乏羨慕，雖然他身邊的這個錢松在分裂出分身之後，體型縮小了很多，沒那麼高大強壯了。
“無論是潛意識，還是本體，都是怪物啊……”索爾在心裏感嘆道，也不知道是在罵人，還是在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