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己推人，可想而知，那個長生者在漫長的生命中，會學到多少東西？
而這種幻境加速，還是有弊端的。
畢竟加速的只是腦部思維，其實他並沒有經歷完整的實踐過程，只是將理論知識和相關技巧掌握熟練，具體應用還要看自己。
而對方卻是完完整整地經歷過上千年，甚至幾千年。
人與人的差距，只是三四年間的努力程度不同，就會有極大的差別。
何況是對方平白比你多出幾千年的時間？
聞人升知道，他與那個長生者間的複雜關係，將來遲早會有一戰，致命倒不至於，但會決定很多東西。
所以他此時此刻，抓緊時間學習。
只是他畢竟不再是學生的時代，努力用功時，總是免不了有人會過來搗亂。
“老聞，老聞，快點出來，有人要斷我的根。”小幻在他耳邊大呼小叫道。
“你的根在我身上，誰能斷得了？”聞人升充耳不聞，繼續看書。
誰也不能阻止他學習，學習讓他快樂，學習讓他強大。
“啊，啊，我是說，有一個壞老頭，正在蠱惑我的玩具們，讓他們一個個不好好去玩，反而要去學什麼科學。”
“那是好事啊……呃，也不對。”聞人升立刻反應過來。
將麥肯人變成只知玩樂的蠢貨，是他的一個大略方向。
正如這些傢伙輸出各種電影和娛樂，去麻痹別人一樣，聞人升不過是反其道而行之。
“讓我看看情況。”
很快聞人升的眼前，就出現一幕情形。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老頭，一看就有頂級科學家的氣質，正扶着一根掃帚，對周圍一些人說道：
“你們將希望和安全，寄託在兩尊巨像上面，這是懦弱的，可恥的！”
那老頭自然就是斯坦因博士。
他利用清潔工作的空閒時間，終於聚集到一批對未來抱有憂慮的人。
人類就是這樣，一個羣體中，總是會有清醒者，思想禁錮不可能禁錮到羣體，就像封建王朝，總是有嘗試打破鐵屋子的人出現。
雖然巨像祭祀管理得足夠好，仍然避免不了這樣的人出現。
有人忍不住道：“博士，那我們要寄託在誰身上？以前我們都信主，可是主既沒有給我們方舟，也沒有給我們庇護所。至少待在巨像旁邊，我們能安心過日子。”
“哼哼，一羣傻瓜，你們聽說過火雞理論嗎？”斯坦因博士鄙視道。
衆人搖頭。
聞人升點點頭，他這樣聰明的腦袋，和廣博的見識，自然聽說過這個理論。
“火雞理論就是說，一羣火雞中變異出一隻聰明的火雞。它開始通過觀察，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每天固定時間，都會有人來給它們餵食。”
“於是它就告訴大家，到這個時間就可以得到食物。”
“這個規律一直生效，直到一個多月後，它們得到的不再是食物，而是菜刀。這隻聰明的火雞頓時明白了，規律是會改變的！”
“很可怕麼？不，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一羣火雞都被殺死了。下一羣火雞，同樣重複着這樣的過程。”
“而你們正是這羣火雞，而我，就是那隻將要被殺的聰明火雞，”博士說道，“對火雞來說，而唯一的自救辦法，就是發現真正的規律，逃出籠子。而對我們人類，只有科學技術，纔是我們唯一能信賴，能完全掌握的手段，而不是去崇拜什麼巨像。”
衆人沉默了。
他們會偷偷聚集到斯坦因博士身邊，其實或多或少也是感覺目前的狀態不夠保險。
畢竟巨像在他們眼中，仍然不是同類。
這就是葉公好龍。
他們也擔心哪一天，巨像會突然變了性子，將他們統統踩死。
這個概率並不小，相反很大。
因爲巨像可以類比爲帝王，帝王早期英明，後期暴虐，是很平常的事。直到人類走入現代，人們才終於可以解除對帝王的恐懼，因爲至少表面上看來，人們自己可以影響到大多數的事情。
只要是個現代之地，就很難再出現封建帝王的暴虐統治。
更不用說麥肯人雖然崇信偶像，但他們也有根深蒂固的自己管理自己的傳統。
被巨像祭祀長期管理着，很多人其實已經相當不滿。
只是外面的災異，充當了一個減壓閥，所以他們纔沒有爆發出來。
聞人升轉瞬之間，就想明白了這些道理。
“沒錯，這傢伙是想斷我們的根啊，不過殺了他並沒有意義，反而會讓更多人堅信他的道。”聞人升掃視着那些聽衆們的眼神，眼神中都帶有某些堅定的信念。
他有兩世記憶，再明白不過那是什麼。
指望強壓，只會適得其反。
必須要用一個更加高明的策略。
就像國際競爭，以前是殖民經濟，一眼就能讓人看出其中的殘暴來，後來變成工業收割，再到後來就是更高明的金融收割——越來越隱祕，越來越讓對方無法掙扎。
“老聞，現在該怎麼辦呀？”小幻抓耳撓腮道。
“堵不如疏，既然如此，那你就改爲合同制，願意留下來就簽訂合同，不願意留下的，願意聽老頭話的，就放他們離開。”聞人升想了想道。
“你這麼大方的嗎？”小幻不可置信道，“不應該呀，你應該是個很小氣的傢伙纔對。”
“你從哪兒看出我小氣的，沒看到我有好處都分享給家人嗎？分享讓我快樂。”聞人升鬱悶道。
“你當然小氣，比如你從來沒有給我買過一件玩具，別人家的孩子，家裏的玩具都堆成山了，天天都有新的玩……”小幻悻悻道。
“玩具？我不是送給你好多大玩具，四個大渣子還不夠你玩的？他們的玩具只是堆成山，你的玩具都能堆成海。”聞人升無語道。
“呃，”小幻無話可說，“現在聽你的，那些人不會都跑光嗎？”
“跑光？你太高看他們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們本來就是來去自由，當那些跑掉的人發現只靠他們自己，要時刻面臨各種危險，就會一個個跑回來，尋求你的庇護。”
“哼，那時候我還不要他們了，不聽話的玩具，我都丟掉。”小幻氣呼呼道。
“都隨你，以後這些事，問你的祭祀就行，不要事事都來煩我。”
“可是我不信他們呀，他們都是別有所圖。以前你不是製造過幻境，讓我明白了失去你們的下場嗎？我可是被那些傢伙騙得夠嗆。”小幻怏怏不樂道，看來又想到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憶。
聞人升有點赧然，沒想到這傢伙還記着那事。
“行行，那你可以找趙涵她們問。”
“老涵太笨了，還是個傻好心的，根本不可能當我的狗頭軍師。”小幻拒絕道。
呃，聞人升仔細想想，沒錯，家裏的其他人，要是知道小幻拿那麼多麥肯人當玩具耍，肯定不會支持的，畢竟這事情說出來上不了檯面，而他們又沒有自己那些經歷。
“算了，以後還是找我吧。”
“嗯，那我就去忙了。唉，那些傢伙真是讓我不省心啊。”小幻和個大人一樣，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從聞人升腦子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