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給大家灌注真正的理論。
“如何做一個高尚的人？”
“如何獲得永生？”
“石頭與野草……”
“戰略與戰術。”
門外的聖女終於聽明白了。
這人是要造反啊！
等等，聖教本來就天生帶着造反的因子，不然的話，幹嘛不和朝廷合作？
不過，到底是有人看不下去。
六殿殿主，在聞人升講到該如何重新分配社會財富時，忍不住闖進去：“你這妖人，從哪兒來的？竟敢用邪術，在這裏惑亂我們聖教子弟，什麼分配財富，窮腿子憑什麼搶什麼人家的土地？”
聞人升掃他一眼：“聽你這話，我還以爲是某位才富五車的大儒。小全，去問問他的腦瓜熟了沒有？”
“是，老師。”全教主“嗖”一聲，一秒之內，跨過數十米寬的大殿，出現在六殿殿主身後。
六殿殿主，這才恍然。
對方是妖人不假，可是已經掌握了教內至高武力——教主本人。
他頓時後悔起來，不敢攪合這灘混水。
可是不攪合，難道任由對方拖着聖教和朝廷做對，和天下士紳做對？
那不是要滅聖教根基嗎？
正當他腦子大亂時，全教主已經盯住他問道：“你的西瓜熟了沒有？”
“沒熟，沒熟。”六殿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你們說的，熟不熟西瓜自己知道。”
他還知道之前聞人升說的話，看來西瓜熟的理論是傳遍了。
“是這樣嗎？既然沒熟，爲什麼能反駁我？可見你腦袋裏已經裝滿東西，這是大熟的表現啊！”聞人升冷冷道。
殿內衆人聽得連連點頭。
是這個理！
像他們，就一點都不會反駁老師。
“老師說的對！你腦瓜熟了，該開了！”全教主兩眼放光，鋼爪就要彈出。
六殿主愣住了。
門外聽課的聖女的也愣住了。
這些人都瘋了！
這什麼理由，什麼推論？
先秦戰國時代的縱橫家，還是陰陽家？
他們都忘記了，這其實是“名家”，唯一一個有可能發展出邏輯和理論科學的學派。
早早淹沒在封建時代之中。
“小的一無所知，只是一時情急，小的不熟。”六殿主在鋼爪的威懾下，立刻萎縮了。
他還不想死。
聞人升搖搖頭。
果然，理論的批判，永遠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因爲人們，就喫後者，不喫前者。
這就是他爲什麼一上來，先搞定全天逸的原因。
“既然你不熟，還不老老實實地聽着？”聞人升又道。
“是，是……”
經過六殿主這個插曲，其他人儘管也覺得大有問題，但也不敢多說一詞。
如此聞人升講經就講了一個多月。
聖教留在山上的人，一共是一萬多人，全被他清了一遍。
不服的，就放小全。
就連聖女都不放過。
有些人意志夠堅定，無奈腦殼不夠堅硬。不清腦子，就開腦殼。
趙涵看得目瞪口呆。
老師這手段，真是魔道啊！
硬生生把一羣腦子固化，滿腦子升官發財，榮華富貴，武功第一的封建老頑固，給洗成了執掌正義，追求精神永生的好孩子……
他讓自己好好教小孩，輪到他本人，他卻不耐煩讓小孩子成長起來，直接用魔功洗腦……
可惡。
不過別說，這一萬多魔教中人，編練起來，確實武力突出。
個個能披三層甲，內層棉甲，外層皮甲，最外層鐵甲！
加上魔教積累數百年，錢財糧食都不缺。
將他們洗去散漫的江湖氣息，變成講究配合作戰的士兵，那個個都是兵王啊！
而且老師也非常靈活，高中低手，層次分明，並不是統一編隊，而是各種兵種都有。
最強的做偵查兵，稍次的做尖兵，最差的做中軍。
她無法想象，自己佈置的那幾個棋子，該如何去這種軍隊。
之前不打天下，是沒有理論武裝，現在有了理論武裝，大家頭腦幹淨，個個都是一個主意，這誰能抵抗？
…………
聖教某處廣場，正在大練兵。
一隊隊身披鐵甲的教衆，正在改習作戰之法。
聞人升也沒有玩什麼新花樣，讓他們練習的東西，正是前世戚繼光的《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
這是冷熱兵器交替時，最容易拿來參考和學習的兵書。
最重要的是細節豐富，手把手地教你，從最基本的編隊，到行軍，再到作戰，從兵器到各種軍事建築……無所不包。
練兵方法，作戰陣列，涉及到作戰地形極爲全面，從南到北……都講得很細。
能讓一個愛學習，有作戰機會的泥腿子，變成一員大將。
和那些大而化之的兵書，完全不是一回事。其他兵書你看着很玄乎，自己根本沒法用到實際中。
只要你錢糧充足，賞罰公平，做到這兩條，按照這兩本書練個一年兩年，就是精兵，就能橫掃對手。
關鍵是傷亡極小，往往能以幾十傷亡，殲滅或擊潰對手幾百幾千人。
注重實用，平時所學與“臨陣敵一般”，這就太高明瞭。
士兵平時練得熟，上陣時就不發慌，因爲平時如何練，陣上就如何用。
這纔是戚繼光橫掃南北，南平倭寇，北蕩蒙元的原因。
可惜大明就是做不到前兩樣，空有這樣好的理論，結果被人家推了。
教衆們一邊練，一邊喊口號。
“推翻大炎，統一龍漢！”
“出力的有飯喫，繳錢的享公平！”
“人人平等，事事公正！”
“聽老師的話，跟老師走！”
聞人升掃視着下面的士兵，欣慰地笑了。
趙涵悻悻地仰視着他，滿心不是滋味。
因爲她很清楚，自己之前都白做功了。
“汪汪！”她忍不住叫兩聲。
“咦，你腦瓜熟了沒有？”聞人升笑着問道。
“嗚嗚……”趙涵趕緊狂搖腦袋，表示自己一直都是個小白。
“這還差不多，好好學，你距離成熟還早着了。”
“我一直都不熟。”
此時此刻，第十殿中。
聖女全莎雲，還有幾殿殿主，正在開小會。
“聖女，咱們聖教大權，這就被外人搶走了！您可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六殿殿主苦口婆心道。
他當然不會被聞人升清理了腦袋，畢竟每次聽完課，他就趕緊修煉武功，將聽到的東西忘掉。
他也是先天高手，只是比全教主差得太遠，後者已經是先天圓滿，他只是先天初期。
後者是幾十代人的積累，比不了。
如果不是這是低魔世界，頂多到先天圓滿，恐怕早就成仙了。
“我叔叔只聽他的，連我的話也不聽，要是聽我的話，之前也不會弄成那樣。”聖女搖頭道。
“奇怪，他是用了什麼邪術，爲什麼教主只聽他的？”七殿主疑惑道。
凡是到了先天，就有抵抗力。
這些殿主，個個都是先天。
不成先天，殿主寧可空着，由副殿主和護法代理，由此可見聖教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