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閉上眼睛，仔細感悟着那股旋律。
先是意識，伴隨着那股旋律，沉浸進神祕世界。
團團霧氣，再次浮現在眼前。若隱若現，虛實不定。
再深入看進去，就是一個個無限旋轉和運動的星系。
虛無縹緲，心靈隨着旋律而遊蕩。
接着他又嘗試將身體也隨着旋律，而沉浸入這個世界。
他的器官，他的細胞，組成細胞的每一個分子，每一個原子，每一個夸克……
都嘗試着融入神祕世界。
都嘗試着從物質世界脫離。
完全融入的話，會不會死？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那股神祕的旋律就被打斷了。
聞人升睜開眼來，嘆口氣。
失敗了。
虛化術，果然是第一難學的防禦系技能。
它需要對抗已有認知，需要對抗人對“無”的恐懼。
它最大的難關，不是技術上的，不是知識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生於物質世界的人，總是難以理解虛無的概念。
尤其是聞人升，他曾長於兩個物質世界。
物質決定意識，物質第一，意識第二，人死燈滅的觀點，深入骨髓，根深蒂固。
在這一點上，那些災異領主勝他百倍。
那些傢伙一開始就出生於神祕世界。
一開始就從無中誕生。
它們對死亡並沒有人類一般的恐懼，它們只恐懼一件事——那就是沒有足夠的力量，一輩子只能當個苦逼的學生。
它們死後重生，就是從無中再次誕生。
至於再次重生後，還是不是它們本身，它們絕不會擔心這一點。
因爲它們知道，心若在，身就在，只不過是重頭再來。
聞人升隨後就將心神沉入異發牢房，去問投靠自己的銀色彈珠：
“你知道虛化術麼？”
“知道啊，那是我們的本能，任何現代武器都不能傷害我們，就是因爲我們擁有這種神賜特性，我們是所有時空中最優秀的族羣。”銀色彈珠理所當然道。
“少得意，一物剋一物。現代兵器雖然奈何不得你們，但你不還是被我抓住了麼？”聞人升鄙視道。
“人艱不拆。校長，您是不是想學這個技能？”銀色彈珠及時轉移話題。
“嗯，你有什麼建議？”
“有點麻煩。一條魚教人如何在水中呼吸，即便它說的再詳細，再認真，你說這個人就能學會麼？”
“你的意思是說，要先將身體改造成神祕之物，才能學會這個技能？”聞人升自然聽明白了對方的潛臺詞。
“正是這樣，只要將軀殼化成神祕之物，就能隨心所欲地融入神祕世界，也就自然而然地掌握虛化之術，從此縱橫人間，所向無……無人。”銀色彈珠不失時機地蠱惑道。
將聞人升轉化成“牧羊犬”，可是真校長給他的作業。
只要對方將身體轉化成神祕態，那心理遲早也會扭曲。
意識永遠都要受到軀殼的影響。
聞人升聞言十分動心，然後拒絕道：“算了，我這具血肉之軀，是如此完美，永遠十八，青春不老，最契合人類審美觀。每次出現，都能引發無數美女尖叫，我可不想變成你們那種怪誕，引得人人恐懼。”
“呃，校長，您淺薄了。軀殼只是臭皮囊，放大百倍千倍後，全是毛孔蟎蟲，形態可憎，氣味可惡，是不折不扣的虛假之美。心外無物，只有放下，才能得到。”銀色彈珠還是不肯放棄。
“心外無物，那是他們除去一顆心外，本來就沒什麼東西。我這麼富有，這麼英俊，實在太難放下。”聞人升絲毫不爲所動。
“那就沒辦法了。學習虛化術，就像給杯子倒水，不將舊水倒掉，又如何填進新水？”
聞人升默然。
銀色彈珠則是暗暗得意，只要對方不想放棄這種人類眼中的無敵技，就肯定要入得彀中。
過一陣，聞人升卻是恍然道：“舊杯子滿了，但我可以將水倒進一個新杯子啊。”
“你不懂。你的智慧，與我相比，那是螢火比之皓月，螞蟻比之神靈，慢慢想吧。”
聞人升已經想到解決辦法。
窮則變，變則通。
本體不能輕動，可以拿傀儡之體做實驗。
三個傀儡，一個能自主行事的胖娃娃，一個擅長變形的如意傀儡，一個擅長戰鬥的大貓。
嗯，應該讓大貓先學習。
畢竟它是戰鬥擔當，經常出生入死，最容易損壞。
學會這個技能，修理費用就可以大大下降。
想到就做，心神聯繫上身在麥肯的大貓。
此時大貓，還在明斯科城那個鮑爾家。
這一家人倒是沒有做什麼腦後插管，還保持着正常生活。
畢竟是科技高度發達的麥肯，腦後插管這樣的尖端科學，都要先拿狗做實驗的。
在麥肯就是這樣，只要有正當工作，只要能納稅，住進中產以上小區，那就能生活得像個人，非常滋潤。
聞人升心神聯繫上大貓後，意識與貓合爲一體。
他重新回憶起剛剛異幻之種提供的神祕旋律。
一切都是剛剛的重複，只是這回伴隨着神祕旋律的，是大貓的身體。
他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去實驗。
不知過去多久，大貓躺在天台上的身體，突然消失不見。
這不是隱匿術的效果，而是每一個分子都從物質世界中消失。
一切物理手段，無論是導彈洗地，還是毒氣覆蓋，強酸噴灑，都再奈何不得它半分。
短短十秒後，大貓再次閃現出來。
只是它軀體之上，傷痕累累，到處都是一個個孔洞。
聞人升明白，消失的部分，正是現實物質材料製造而成。
銀色彈珠在這一點上沒有欺騙他。
真想學會虛化術，得將身體全部轉化成神祕之物。
現在想來，歷史上學會這個技能的三個人，應該最後都選擇了非人的道路。
畢竟以東洲歷史之長，什麼類型的異種者，都有可能出現。
聞人升算了一下手頭的資金，發現非常充足，如果不是他腦子足夠聰明，都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錢。
因爲他有很多產業時刻都在產出。
更不用說，他剛剛幾乎以一己之力，及時救下一個大島，每年的產出份額也會拿出一部分供養自己。
當然會有年限，一般是十到二十年。
有如此多的財富打底，他自然不會吝嗇，一面召大貓回國，一面登錄進巡察司內部市場網絡，開始在上面下單。
大筆大筆的資金流出，只換來一點點的神祕材料。
他的財富，正在以“億”爲單位的速度快速流失。
聞人升若是進入任何一家銀行，都要被當成頂級VIP貴賓來對待，輕易就能上演無數打臉戲碼。
不過只要還能用普通金錢買到的神祕材料，就不算太稀罕。
真正稀罕的神祕材料，是那些需要通過物物交換，或者付出自身勞動力才能獲得的。
大部分神祕材料，在聞人升耗盡大半積蓄後，都購買到了。
但還是有幾種，是買不到的。
比如一種“鮮血之筋”，是用來重建大貓筋骨的重要材料，它就需要聞人升付出勞動去換。
內部市場上有這種材料的供貨，不過賣家的要求，是買家幫助他完成一件事。
“殺死迷霧之狼，提供報酬‘鮮血之筋’，位於南洲……接受任務後才能查看詳情。”
迷霧之狼?
應該類似於以前碰到的食人狼，是野獸被神祕力量侵蝕後的產物。
聞人升想着，然後接下了任務。
大貓剛剛學會“虛化術”，身體很虛，是不能登場了。
只能讓剛剛返回的如意傀儡去代替。
還有兩種神祕材料，“金剛之骨”和“冰霜之心”，在內部市場上找不到，聞人升只能發出訂單，等待有人接單。
至於報酬，那就要進行協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