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舒恬厲函 >320 陪了她一整晚
      舒恬怔住,他……

      “怎麼不說話?”厲函見她視線怔怔的,濃密的眉頭往中間聚攏幾分,“撞傻了?”

      舒恬剛有緩和的臉瞬間拉下來,骨子裏就是個放浪形骸的男人,她竟然覺得他溫柔真是見了鬼了!

      揚手一把掃開男人的掌心,想吼又怕被門外的人聽見,只能沒好氣的瞪他,“誰讓你進來的!”

      他邪佞的挑脣,“你以爲就憑門口那兩個人和這道門就能擋住我?”

      “所以用不用我誇誇你,這麼厲害都爬起了窗戶?”

      “那老子也是進來了。”明明滅滅的光線在,在舒恬看不到的地方,三十多歲的男人悄然紅了臉,他其實……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你又想做什麼,該不會還要輕薄我吧。”舒恬知道他不會爲了好色大晚上爬窗戶,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嗆他。

      不料厲函聽到沒有反駁,只是微微垂眸,視線從她嬌小瘦弱的身體上劃過,“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今天被她趕走已經足夠憋屈,回到家做什麼事情都靜不下心,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

      四目相對,空氣中綻開一抹柔情,那種瑩瑩充斥的感情無聲流淌,浸潤着兩人冷硬多年的心。

      舒恬逼着自己移開視線,眼睛飛快的眨了幾下,不允許自己心軟,“你不是恨我怨我嗎,又何必要來……”

      “我是恨你怨你。”厲函絲毫不遮掩對她的孟時川那件事的失望,但是,男人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我更害怕失去你。”

      舒恬心裏泛起層層漣漪,或許之前她對孟時川這個人的感情還會有些模糊,但是現在她突然明白了。

      孟時川跟厲函最大的區別就是,不論孟時川說再多的情話告白在多次,永遠都沒有眼前這個男人更牽動她的心。

      她眼底泛起潮意,“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爲了我好,就不要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男人略爲低下頭,額前的頭髮擋住他大半表情,“我……”

      只是不想失去你。

      最後這半句話,厲函終究沒能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說過太多次太多次,她應該也聽膩了吧。

      “睡吧,我在這陪着你。”

      “你不走了!?”舒恬有些驚訝,音量忍不住提高几分,說完又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我沒說要你陪我。”

      “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

      “那也不行。”舒恬一點餘地都不留,她知道這人最擅長得寸進尺,在不知不覺中搶佔你的空間,“你要不走,我就讓他們進來了。”

      “如果你想讓我在醫院再打一架,可以叫。”

      “你!”舒恬無語凝噎,“你威脅我?”

      厲函苦笑,“我好好說話你聽嗎?”

      他是瞭解舒恬的,知道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讓她改變主意,她喫軟不喫硬,但是到了特殊時期,也需要強硬點對待。

      舒恬看着他臉上今天和孟時川打架留下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想證明自己並不關心他,想喊人進來,可是……一雙手放在被子下面攥的死死的,竟該死的發不出聲音。

      厲函看着她原本蒼白此時卻逐漸漲紅的小臉,也不想給她難堪,擡手快速將檯燈重新關上。

      光線消失,迴歸黑暗。

      兩人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唯有自己的心跳在耳邊轟然作響。

      明明誰都聽不見,明明只有自己能聽見,可舒恬就是心虛的覺得她的情緒被他發現了。

      沉吟片刻,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賭氣還是跟他,掀起被子一下蓋過頭頂,閉上眼睛。

      厲函如他自己所說,什麼都沒做,病牀旁邊還有一個看護人用的單人牀,一米多一點,他一米八好幾的大個子躺在上面着實憋屈。

      強而有力的胳膊緩在胸前,這麼多年過去,第一次跟她同處一個房間,彼此之間距離近的伸手就可以碰到,縱然他臉上波瀾不驚,心裏早就掀起驚濤駭浪。

      厲函試着閉上眼睛,他甚至能聞到她頭髮乾淨清爽的味道。

      “這是五年來,我唯一不害怕夜晚的時候。”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像是低沉的音符跳進耳朵裏,舒恬睫毛輕顫幾下緩緩睜開眼睛,心裏像是被小石子砸了一下。

      她沒說話,呼吸都放的很輕,聽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委屈想哭,連她都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大抵是時過境遷經歷的太多,這份感情每每提起都會讓人喉嚨發酸。

      他們曾經也是想要廝守一生的人,走到今天都非彼此所願。

      怪誰呢,能怪誰呢。

      舒恬心中空空落落,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爲什麼離開我?”他輕聲喃喃,像是在問她,又不敢問她。

      舒恬心中咯噔一下,粉脣緊抿,心裏卻在呼喚,因爲舒嘯,因爲那個不知道存在的孩子。

      夜深,萬籟俱靜,兩人心底都亂的不行,可病房卻可笑的安靜。

      這句話說完,厲函也沒繼續深問,他躺在窄窄的休息牀上,儘管又硬又小十分不舒服,可他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平穩的呼吸聲從一旁傳來,舒恬知道,他睡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被子從頭上扯下來,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按毫米的幅度來移動自己的身體,僅僅是一個轉身就用了五分鐘的時間。

      好在,並沒有吵醒那人。

      舒恬看着睡在一旁的厲函,他幾乎和五年前沒有區別,臉還是那麼英氣逼人,身材也沒有發福或者走樣,唯一有變化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比五年前更陰鬱,更冷漠了。

      而這些,跟她的離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這五年,誠然所見,過得也不好。

      舒恬無聲喟嘆,牀面上的手指動了下,其實舒嘯跟他長的很像,眼睛不大不小卻很狹長,雖然鼻樑還沒還有那麼挺直,可鼻頭卻很精巧,這個男人額頭很飽滿,弧度曲線都恰到好處,這一點舒嘯也隨了他,唯獨嘴巴,是像她的,嘴脣薄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往上翹的弧度大些。

      沒有人知道看着舒嘯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像他,她心裏的滋味。

      她那麼辛苦努力的工作賺錢,就是爲了給自己和孩子一個的生活,她催眠自己這個孩子跟他沒關係,是她的,可是每當看着舒嘯安靜喫飯的模樣時,總會想起他。

      看啊,她那麼拼了命照顧的孩子,是她的,也是他的,不論她怎麼自欺欺人,舒嘯身上有一半血是這個男人的啊。

      舒恬多委屈啊,可這就是這麼委屈的過了五年,她也從未有過一分抱怨,從沒想過要做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她若是恨透了他,怎麼會留下這個孩子,怎麼會含辛茹苦的把他照顧到今天。

      舒恬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不知道眼淚流了多少,只是這麼看着他,看到天都快亮了才捨得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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