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黃梓柔鬧的那一幕，男人心情看起來並不是很好，甚至有些煩躁，但他還是儘量剋制着，不想把情緒帶到她身上，“終於解決一個麻煩。”
舒恬倒了杯水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小麻煩拖着也會變成大麻煩，有些事情真的開始說清楚最好了。”
之前有一個江楚婧，現在又來一個黃梓柔，不過還好這次沒有上次那樣釀成悲劇。
男人拿過杯子喝了口水，溫熱的液體浸潤着喉嚨，這纔好受了一些，“所以在事情還可以控制前，你最好也跟孟時川說清楚，該做的決定都做好。”
舒恬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孟時川，擰眉本能的想要反駁他的話，但是仔細想想，他說的竟也沒錯。
其實，都是一樣的立場，只不過面對的人不同罷了。
厲函看着她皺起來的小臉，“我沒有強制你做什麼的意思，我知道你對孟時川有情義在，但是他對你是有別的想法的，你應該能感覺到。”
舒恬咬脣，是的，她感覺得到。
男人軟下嗓音，“恬恬，我們都該看清自己的心，也該看清別人的心了。”
……
舒恬最終還是決定留在J市，當她考慮清楚後，第一個通知的人便是孟時川，她帶着舒嘯回到了公寓，儘管出門的時候厲函很不情願，但想到她這麼做都是爲了自己也沒再說什麼。
電梯到了所在樓層，舒恬牽着孩子走到門前，她心裏有些緊張，這樣的情緒在面對孟時川時已經很多年都不曾有過。
深吸一口氣，舒恬從密碼鎖上屬下那串熟悉的數字，‘滴滴’一聲，門打開。
她推開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那抹黑色身影。
“叔叔！”舒嘯張開雙手朝他跑過去，小身子一下撲進他的懷裏，腦袋不停的蹭着他胸口，“Imissingyou。”
僵硬的氣氛被孩子無心的舉動打破，舒恬斂眉，反手關上門跟着走到沙發前坐下。
孟時川這才朝她看過去，“來了。”
舒恬喉嚨發緊，點頭應了聲，“嗯。”
這次在電話裏，她只是說有事情想跟他談，卻沒說要談什麼，但是進屋之後就感受到那份略有似無的壓抑氣氛，舒恬猜他應該也大體知道她想說什麼。
這個男人一直都很敏銳。
“叔叔，你有想我嗎？”舒嘯仰着頭問他，大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孟時川柔和了臉色，是真的想了，“叔叔也想你。”
一聽他這麼說，舒嘯更興奮了，拉着他的手就要往一邊走，“叔叔，我們去拼樂高吧，你都很久沒有跟我一起玩了。”
“不急，叔叔先跟媽媽說會話，你自己去屋裏玩，待會叔叔找你。”孟時川很顧忌孩子的立場，不想讓他聽到大人之間沉重的話題。
舒嘯也懂事，點點頭便自己進屋玩兒了。
“怎麼會呢，跟你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這纔多長時間，哪能生分了……”
話未說完，男人銳利的眸朝她頭遞過來，深邃的瞳仁緊鎖着她，“那你呢？”
舒恬心口一緊，睫毛顫了下，幾乎沒怎麼考慮便脫口而出，“我也不會。”
只是聽完她說這句話，孟時川卻輕輕笑了聲，如果她真的不生分就不會在他問這個問題時緊張，也不會這麼明顯的欲蓋彌彰。
他沒有深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你想跟我說什麼？”
終於聊到正題，舒恬也不得不放下心頭的緊張，硬着頭皮開口，“孟時川，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關於孩子的撫養問題，還有孩子以後的上學問題，開始我承認我是想到英國的，我以爲我是習慣了那邊的生活，但漸漸我發現，我只是想逃避眼前的問題，但是我的父母，孩子的姥姥姥爺都在國內，我不能那麼自私的一走了之，我需要對自己負責，也需要對他們負責。”
孟時川沒說話，只是靜靜聽着，他甚至沒有看舒恬，雙手撐在腿面上，視線隨意落在一處。
“我沒辦法讓舒嘯一直生活在一起不健全的環境中，他需要親人，需要被呵護關愛，我能給他的還是太少了，但不管怎麼樣，走也好，留也好，都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嘯嘯是因爲你才健康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舒恬說的時候，眼前閃過五年前在英國待產的時候，多虧了他，她才能衣食無憂的生下孩子。
孟時川靜靜聽完，靜靜的直起身子看向她，“說完了？”
他這樣平靜的反應，倒還不如質問來的讓她心裏好受點，舒恬擡手別了一下耳邊的頭髮，有些氣虛，“嗯。”
“什麼時候回英國？”
他語氣很沉穩，好像剛剛聽到的原本就不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連她自己開口說回英國都省了。
跟這樣的人交流是簡單直白的，但也是令人心慌的，你不知道哪一句話就讓這個男人洞悉了全部心思。
“這兩天吧。”舒恬沒瞞他，把自己的計劃如實說出來，“我的身份五年前註銷了，現在得重新辦理，手續有點麻煩。”
話音落地，客廳裏陷入一陣難捱的沉默中，空氣中靜的可以聽到鐘錶秒針轉動的聲音。
來之前舒恬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她有很多想說，可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對不起孟時川，也愧對了他付出的感情。
“你留下的原因，是因爲他嗎？”忽然，男人壓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舒恬怔了下，緩了幾秒才明白這個‘他’是指的誰，心跳的有些快，她垂首，不願欺騙，“也有。”
孟時川一顆心也隨着這兩個字跌到了谷底，喉結上下滾動，像是他翻涌起落的感情，他苦澀的扯了扯脣角，卻笑不出來，“我不該讓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