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兩位老人的態度依舊像之前一樣，他不會帶舒恬回來，更不可能讓她受委屈。
“醜媳婦也得見公婆，你這先見見兩位老人做做心理準備。”他故意打趣她。
舒恬推了他一把，“別瞎說了。”
兩人下車，厲函繞到車子後備箱將準備好的茶葉和絲巾禮盒拿出來，管家本要接受被他揮退，“我自己來。”
他遞給舒恬一個比較輕的盒子，拎着進了屋。
從派出所過來剛好到了飯點，知道厲函要回來，家裏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菜，有素有葷，都是他愛喫的。
舒恬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位老人，隔了一段時間再來，跟之前的心境完全不同，她緊了緊提着禮盒袋子的雙手，心裏再忐忑，腰桿是挺直的，體體面面的跟在厲函身邊。
“來了。”老爺子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看到他們手裏拿着的東西愣了下，嘴上忍不住唸叨，“回來就回來，怎麼還帶東西。”
其實他心裏知道這東西八成是舒恬帶來的，畢竟厲函從來都不是做這些的人，他務實，有什麼都是直接託人過來安排，自己則很少會表達感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見厲函將東西放在桌上，淡淡開口，“這是舒恬買的茶葉和絲巾，參考您和姥姥的喜好。”
老爺子這纔看向舒恬，“來不用帶東西，家裏還有很多。”
他嘴上客套，實則也沒有拒絕她送的這份禮，而是轉頭吩咐一旁的保姆，“去衝一壺來，我嚐嚐這新茶。”
舒恬鬆了口氣，知道上次舒嘯那件事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疙瘩，雖然她沒做錯什麼，但畢竟是晚輩，想要厲函走下去還是要得到他們的認可，總不能等着老人先來給自己賠不是。
給個臺階，也就這麼下了。
厲函坐在老人對面的沙發上，舒恬就挨着他坐在一邊，大部分時候都是聽他們在說話，她則很少插嘴。
聊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當老人的還是掛念着那個小的，“孩子今天怎麼沒一塊來，在家裏有人看着嗎？”
“李嬸在，沒事。”想到舒嘯，厲函眼底神情不自覺的柔和下來，“都快五歲了，有個年齡大點的長輩陪着沒問題。”
開了這個話頭，老爺子也不再拘着，問起上學的事情來，“學校定了嗎，能早點上學還是得早點回去。”
“看過了，還得商量一下，戶口沒過來。”說完，他朝身邊的女人看了一眼。
老爺子也跟着看過去，想說什麼又沒說，欲言又止，最終也沒開口，“先喫飯吧，待會菜涼了。”
四人移步到餐廳，老爺子在主座，厲函和厲姥姥在兩邊，舒恬對面沒人，她輕鬆不少。
飯菜很可口，她吃了不少，意外地是，喝完魚湯之後，厲姥姥竟然主動給她又舀了一碗，“多喝點，這個對身體好。”
一句簡單的話，她說的還有點彆扭，舒恬聽出來，也有些拘謹，但心裏是開心的，有絲異樣的情愫，她伸手接過碗，“我自己來吧，夠得着。”
聞言，舒恬也並未說什麼，哪怕她的關心是衝着舒嘯，她經歷過這麼多也早就已經釋然，只要那份心意是好的就足夠了。
老爺子不動聲色的朝她看了一眼，見她臉色無異，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道，“孩子現在決定再國內上學了，你們是什麼打算？”
厲函夾了一顆蝦仁放進她的碗裏，頭也不擡的道，“孩子都留下了，當爸媽的肯定也不能走了。”
他這話說得很玩味，不過老爺子也沒在意，心想他們厲家的香火一定得在跟前只要留下就好。
老人家心裏鬆了口氣，想起今天劉芳菲那通電話，沒直接說而是很側面的問他，“你是不是跟黃梓柔吵架了？”
這樣的事情在過去的幾年裏發生過無數次，每次他只要對黃梓柔有不客氣的地方，老爺子都會勸說半天，勸說不成便會爭吵一番，所以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厲函的眉頭已經皺起來，“又怎麼了？”
“今天她母親給我來了通電話說想坐下來談談你們之間的問題，我回絕了。”老爺子一開口卻讓厲函大感意外。
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都沒有一次聽過他的想法，只顧着把黃梓柔往身邊推，他甚至都不奢望他能夠主動回絕什麼。
可是現在他卻說拒絕了黃家那邊的請求。
四目相對，看到他眼底濃濃的詫異和不解，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形於色的人，此時這幅控制不住的表情，倒讓他突然明白，之前自己的要求對他來說有多麼厭惡。
“現在舒恬回來了，不管你們兩人之間是什麼打算，都不適合跟另外一個人糾纏太久，我知道你不喜歡梓柔，也就罷了。”老爺子說着將手裏拿過一旁的手絹擦了擦嘴，看向舒恬，“畢竟你們之間有了孩子，大人不管怎麼樣，還要以孩子爲主。”
厲函的性格如此孤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源於劉毓芳年輕時跟厲函親生父親的爭吵和感情不幸，老爺子是看着他長大的，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舒嘯身上。
厲函來之前想到了老爺子態度會比之前好些，卻沒想到他會直接鬆口，頓時心情有些難以自控，“姥爺，你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老爺子擺手，“年輕人的事情我和你姥姥也不摻和了，強扭的瓜不甜。”
一直以爲期望的事情真的實現，厲函眼底涌起一陣強烈的痠疼，他強忍着，大男人不能動不動窩囊的掉眼淚。
“我們打算結婚，等舒恬身份證下來就領證。”話已至此，他乾脆將之後的打算都一併挑明。
舒恬覺得還是太快了點，伸手去扯他桌下的衣服，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壓低聲音在一旁提醒他，“說什麼呢……”
兩人的小動作被看的一清二楚，舒恬耳朵都紅了，還好臉上化妝不是很明顯，這種單純羞窘的樣子倒顯得樸實。
他之前一直替他操心着急，到頭來厲函也沒領情，自從他成年之後，老爺子便很少在他眼裏看到開心和幸福，但此時此刻，看着他因爲自己的允諾而驚喜的樣子，便釋然了。
老爺子這麼多年來的一直懸着的心忽然就放下，“行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我跟你姥姥都九十多歲了，能看着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已經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