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隔着一段距離,石峯還是一眼認出了清掃馬路的工人。
呂香蘭,因爲身材比較胖,石峯喜歡叫他胖嬸。
這是爲數不多,讓石峯牽掛的故鄉人。
胖嬸有個兒子和石峯年齡相仿,胖嬸家也窮,也是因爲窮,石峯和胖嬸家的兒子能夠玩到一起。
石峯六歲之後,沒了父母,最難的那段日子,缺衣少糧了胖嬸一家沒少照顧石峯。
石峯迴來,因爲唐久思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去看望呂香蘭一家。
石峯並沒有開車過去,他故意把車停的很遠。
這些年,石峯見過太多因爲金錢讓關係變了味兒的事情。
尤其是,金錢很容易讓人與人之間產生隔閡,不是距離上的隔閡,是那種真摯感情上的隔閡。
石峯珍惜這種感情,這也是他不想在唐久思面前暴露的重要原因之一。
石峯裝作偶遇,向着胖嬸那邊走去。
只是石峯還沒走到呂香蘭那邊,就看到有很多人圍了過去。
石峯急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只見一名三十左右的女人正指着呂香蘭大罵。
“你竟然敢嚇我兒子,立馬給我兒子道歉。”
呂香蘭陪着笑臉,“姑娘,你的狗剛纔跑過來,我害怕這才驅趕了一下,真不是故意要嚇你的狗。”
“你說我兒子是狗?”
烏琳直接推了呂香蘭一把,“你纔是狗,這是我兒子。”
“你看看你穿的這一身破爛貨,還沒有我兒子的一個小背心值錢。”
“知道我兒子是什麼品種嗎?”
“雙血統賽級金毛,三萬塊,把我兒子嚇壞了,你賠的起嗎。”
面對盛氣凌人的烏琳,呂香蘭不斷的說着好話,“姑娘,我真不是有意的,這樣吧,附近有寵物店,我去買幾袋狗糧,你看可以嗎?”
“狗糧?只有你這種鄉下人才喫狗糧。”
“我兒子喫的都是進口火腿,每天一千的標準。”
“現在立馬給我兒子道歉,要不這件事沒完。”
旁邊,已經有不少人圍觀。
不過根本沒有人上前阻攔,這個烏琳太過氣盛。
還有一些人,認出了這個女人穿的牌子。
從頭到腳,一身古琦,手上還帶着一塊百達翡麗的表。
不管真假,誰也不願意招惹這樣的人。
呂香蘭小聲說道:“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烏琳不依不饒的怒道:“對不起有用嗎,現在必須給我兒子跪下道歉,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栓狗繩,阿姨剛纔只是驅趕一下,你太過分了吧?”
烏琳環視四周,眼中滿是怒火,“剛纔誰放的屁,有本事站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我就過分了,就讓這個掃大街的垃圾給我兒子跪下,有本事你站出來幫這個垃圾說句話。”
“知道我男人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們。”
看到沒人站出來,烏琳狠狠的吐了一口。
“別說我不講理欺負你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垃圾,知道什麼是雙血統賽級金毛嗎,性格最溫順,沒有之一。”
“就算你們把自己洗乾淨送到我兒子嘴邊,我兒子也不會咬你們一口。”
“咬你們這樣的垃圾,會髒了我兒子的嘴。”
圍觀的衆人,心中雖然憤怒,可根本沒有人敢反駁。
“老東西,還不跪下,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個電話,立馬讓你丟了工作,你信不信?”
聽到烏琳的話,呂香蘭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姑娘,我跪……我這就跪。”
呂香蘭的話,讓四周衆人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
而呂香蘭,真的屈膝,就要跪下。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呂香蘭身前。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四周衆人眼中一喜。
趾高氣昂的烏琳,直接被石峯一耳光抽倒在地上。
她那白淨的臉上,直接出現了清晰的巴掌印,臉也慢慢腫了起來。
石峯轉頭,看着呂香蘭,“胖嬸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呂香蘭看清石峯那張臉後,整個人愣住。
就在這時,烏琳站了起來,她指着石峯,眼中滿是怒火。
“你敢打我?”
石峯朝呂香蘭笑了笑,然後回頭,再次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啪……伴隨着清脆的耳光聲,烏琳再次倒地。
被打的烏琳死死的盯着石峯,“你知道我男人是誰嗎?”
“你兒子是狗,你男人不就是一條狗嗎?”
石峯的話,引得四周衆人一通爆笑。
烏琳青紫着臉站起來,她冷冷的瞪了石峯一眼,“你給我等着。”
烏琳剛走出兩步,石峯一步踏出,然後一腳踹在烏琳的後腰上。
烏琳向前一撲,來了一個狗喫屎。
這一幕,直接把衆人看懵了,回過神來之後,全都大呼過癮。
“純爺們兒。”
“牛逼。”
石峯走過去蹲下,看着摔的鼻青臉腫的烏琳,“你讓我等什麼?”
在烏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石峯一把抓住烏琳的頭髮將烏琳提了起來。
“給我嬸兒跪下道歉。”
呂香蘭看了看石峯,“算了,讓她走吧。”
石峯鬆開烏琳,冷冷的瞪了烏琳一眼,“我嬸兒心善,滾。”
烏琳本想說兩句狠話,卻怕再次捱打,急忙轉身向遠處跑去。
“嬸兒,讓你受委屈了。”
呂香蘭這時纔有時間好好打量石峯。
聽到石峯的話,她笑了笑,“你這傻小子,你把人打了,我受什麼委屈。”
“不過以後可別這麼暴力,尤其是對女孩子。”
“嬸兒,溫柔的纔是女孩子,剛纔那個,連人都算不上。”
呂香蘭慈愛盯着石峯,“不說這個了,剛纔我都不敢認,你站好,讓嬸兒好好看看。”
“比以前瘦了。”
說着話,呂香蘭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摸摸石峯的臉。
不過她的手伸到一半,急忙收了回去。
“嬸兒這活髒,快跟我說說,這些年你去了哪?”
石峯抓住呂香蘭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嬸兒,你這活不髒,是最乾淨的活,沒有你,整個中海都是髒的。”
“就你小子會說話,快說說,這些年你去哪了,八年前,你小子突然失蹤了。”
“我們都以爲你被害了,這些年小斌每年都給你燒紙。”
說着說着,胖嬸留下了眼淚。
“嬸兒,都過去了,我還活的好好的,不是嗎?”
“我叔和小胖也都在中海嗎?”
胖嬸擦了一把眼淚,“都在中海呢。”
“嬸兒,八年不見,你可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小胖不孝順,總餓着你。”
“你小子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跟我說說,這八年都做了什麼?”
“這件事說來話長,乾的活也零零散散,什麼都有,嬸兒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這時,另外一名環衛工騎着小垃圾車停到了呂香蘭身邊,“呂姐,你家老董又要化療了吧,現在情況怎麼樣?”
呂香蘭臉色一變,急忙把那名環衛工拉到了一旁。
化療?
石峯的心猛的一沉。
等到那名環衛工離開,呂香蘭走過來看向石峯,“小峯,嬸兒還忙,咱們以後再聊啊。”
看着轉身就要離開的呂香蘭,“嬸兒,你拿我當外人是嗎?”
“我六歲沒了父母,我永遠記的你跟我說過的話,你說我就是你的兒子,讓我放心,我還有家。”
“家裏出事了,難道就不告訴我嗎?”
呂香蘭站住,突然嚎啕大哭起來,“老天爺就不讓人活啊,不讓人活啊。”
石峯看着呂香蘭,萬般心疼,“嬸兒,我回來了,不管發生了什麼,咱們一家人一起扛過去。”
“能不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