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呈春三兄弟則問對方是多大的官,能給多大的好事,除了銀子,能不能還有點別的,曾榮一律沒回答,仍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把事情講清楚了。
隨後,曾榮從自己衣服兜裏取出那四個銀錠擺在了桌面上,“族長,三叔公,還有阿婆和兩位叔叔,你們幾個是見證人,兩個多月前我和我爹孃說,我用十兩銀子把自己買下來,以後家裏人就不得再打賣的主意,這話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是這個意思,我的乖乖,這可是二十兩啊,幸好當初沒把你賣了。”田水蘭脫口說道,且伸出手要去摸摸這銀子。
無他,活了三十多年,她連五兩的銀錠什麼樣都沒見過,更別說一下有四錠銀子擺在面前。
不單她,在場的人除了族長比較鎮定外,其他人幾乎同時奔向了桌子,都想看看這二十兩銀子究竟長什麼樣。
別人還好,看看摸摸就放下了,唯獨田水蘭,見別人把銀子放下,伸手就想劃拉到自己身邊,曾榮搶了過來,“還沒到給你的時候,着什麼急。”
“不着急,不着急,我的乖女兒,有了這二十兩銀子,娘說的你也不用在外頭住了,聽孃的話,搬回來住,以後就在家裏繡繡帕子,那個採草藥的活,該去還去。”田水蘭衝曾榮討好一笑。
原本她是想說不用去採藥了,可轉而一想,萬一下次還有這種好事呢?
“可不,這下連阿貴成親的銀子也夠了,你搬回來住,還能幫着家裏做點家務活呢,你大哥要娶親,事情多着呢,不說別的,衣服鞋襪不得做幾身?”王氏也勸道。
這些事情交給田水蘭她可不放心,這銀子只要過了她的手,不被拔層皮纔怪呢。
“你們先彆着急,聽我說,這二十兩銀子是我和阿華的贖身錢,我拿定了主意,要帶着阿華一起去京城,徐老夫人答應在京城給我找份事做,也答應給我們找房子住。所以這銀子是用來安頓你們的,給爹孃五兩,大哥五兩用來成親,二哥十兩,他要念書,過個兩三年還要成親,二哥不在這,他這十兩銀子交給大哥保管。”曾榮說完,先拿了三個銀錠給曾富祥,剩下一個給了曾呈春。
“別,我,我不要,都給爹孃吧。”曾富祥沒敢收,一個勁地往外推。
“大哥,給你就拿着,你也十八歲了,馬上就該娶親了,可惜妹妹等不及,這事就請阿婆和三叔婆以及幾位嬸嬸幫着操操心,我就一個要求,大哥成親後能分家單過就分家單過吧,帶上二哥,這個家,你帶不動。”
“這話什麼意思?你以爲你有幾個銀子就敢管到老子頭上,哪有剛成親就分家的道理?我還是不是你們的爹,是不是這個
家的家長?”曾呈春站起來罵道,要不是離得遠,差點一個巴掌扇到了曾榮臉上。
沒錯,曾榮就是故意的,她在想走之前把田水蘭收拾了,這個女人屬水蛭的,不把別人的血吸乾了是不會罷休的,曾榮爲曾富祥着想,只能提出分家。
田水蘭自然不能任由曾榮敗壞她的名聲,沒等曾榮說完她就跳了起來,開始數自己嫁進曾家後的功勞,操持家務不說,還帶大了曾榮曾華,還爲老曾家生了兩個兒子,冬閒時還繡手帕貼補家用,沒想到自己付出了這麼多,在曾榮眼裏卻什麼都不是。
說到底,不就是欺負她是後孃麼?難怪老話說,羊肉貼不到狗肉上云云。
說着說着,田水蘭又嗚嗚的哭起來,她這一哭,坐在竈房喝魚湯的阿來端着碗過來了,碗裏雖然是空的,可孩子不會撒謊啊,舉着碗對田水蘭說:“娘,你別哭了,喝魚湯吧,魚湯好喝。”
“爹,我們也是你的孩子,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喫過一次偏食?阿華才六歲,每天肚子餓得咕咕叫,你看看她的臉色,再看看阿來。”曾榮把曾華拉到了阿來面前。
不用細看,兩張臉的差距太明顯了,曾來祥的臉是又白又胖,就是有點髒,可氣色比曾華好太多了,曾華一看就是常年喫不飽飯的菜色。
還有曾榮自己,要不是這兩個多月在書院住着,她的氣色只怕連曾華都不如呢。
“好了,阿榮你別說了,這些事情也不能單怪你爹,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家太窮了。還有你,阿來她娘,你也不用哭,你是什麼人我也清楚,這些年我忍你也不是一天兩天,阿榮說的對,這銀子不能都給你,我大孫子馬上要娶親了,這銀子還是放他手裏穩妥些。”王氏發話了。
她不能任由阿榮這個做女兒的數落自己的親爹,可又不能不敲打田水蘭幾下。
沒辦法,這個婆娘私心實在太重。
“那要這樣也行,你去京城肯定能找到事情做,以後每年再給家裏捎十兩銀子來。”田水蘭提了另一個要求。
她也是纔剛想到,曾榮和曾華進京是奔那大官家,肯定是有工錢的,兩個女兒的工錢還不能要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