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慶榮華 >第一百四十四章、迷茫
    這是自臘八過後曾榮第一次登門,原本以爲半個月過去,覃初雪的膝蓋應該痊癒了,哪知一進門,她就聞到一股濃郁的湯藥味,曾榮心下一緊,也沒顧上詢問小翠,忙又掀了門簾進東邊屋子,覃初雪依舊是坐在炕上,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她背靠着牆面,後腰處墊了兩牀被褥,旁邊的案几上放了一本半卷的書和一疊裁剪好的草紙以及一套杯盞。

    見到曾榮,覃初雪忙不迭地要攆她走,“我這是風寒,大過年的要是把病氣過給你就壞了,聽話,等過些日子我好了你再來。”

    “好好的怎麼會感染風寒?您的膝蓋好了?”曾榮沒往後退,反而上前幾步坐到了炕沿上。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覃初雪又急又惱地說道,其中也不乏關切。

    “姑姑,我生病時姑姑不但把我帶過來將養且還親自照料我,那會姑姑也沒怕被過了病氣,如今姑姑生病,我若是因爲怕被過了病氣而逃開,我成什麼了?難不成姑姑希望。。。”

    曾榮話未說完,覃初雪突然急切地咳嗽起來,曾榮忙脫了棉袍爬上炕,從炕几上抽出兩張草紙遞到覃初雪手裏,本想把水杯給她,可一摸是涼的,正要拿着水杯下炕時,小翠進來了。

    “有蜂蜜嗎?”曾榮問,把水杯遞了過去。

    小翠搖搖頭。

    “那就算了,先兌點熱水來吧。”

    待覃初雪停了咳嗽,喝過幾口溫水,曾榮把自己的絲帕遞了過去,覃初雪沒有留意,接過絲帕擦了擦嘴,這才問道:“蜂蜜有何用?”

    “咳嗽時能起到點緩解作用。”

    “奴婢這就去找他們幫忙買點來。”小翠一聽忙道。

    “罷了,喫着藥呢,別麻煩了。”覃初雪阻止了小翠。

    “對了,今兒是小年,竈房要請竈王爺,肯定有米糖的,不若我去竈房要點來。”曾榮又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老家那邊有用米糖餅泡水喝治療咳嗽的習俗,這個習俗徐家也帶到了京城,上一世有好幾次她傷風咳嗽時喝的就是米糖水。

    “不用去要,我們這也有,我們也請了竈王爺。”小翠說完轉身出去了。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管用,總之,喝過米糖水之後的覃初雪有好一陣子沒有咳嗽,也有力氣和曾榮說話了,先是責怪曾榮不該把自己的絲帕拿出來給她用,說她是一個病人,容易把病氣過給曾榮。

    “一條絲帕而已,難不成姑姑還不值一條絲帕?”曾榮笑着回道。

    “你這孩子,罷了,這絲帕就留下送我吧,你也別拿回去,回頭我給你兩條新的。”覃初雪搖搖頭,也笑了,“我也是一時糊塗,竟然沒拐過彎來。”

    “姑姑不是糊塗,姑姑是太在意阿榮妹妹了。”小翠見自家主子笑了,也難得打趣了一句。

    “哎呀呀,小翠姐姐喫醋了,這可如何是好?”曾榮說完抿嘴一笑,從袖袋裏拿出一大一小兩個新荷包,挑

    了個小的給小翠,“這個給小翠姐,就當我給小翠姐賠罪了。”

    “哎呀呀,好可愛的小兔子。”小翠看到荷包上的兩隻兔子,兩眼放光了。

    “我瞧瞧。”覃初雪也湊了過來。

    “這是給姑姑的新年禮物,希望姑姑喜歡,也希望姑姑來年能平安喜樂。”曾榮把另一個大的雙手遞到對方手裏。

    這個荷包是葫蘆形的,桃紅色,上面的兩隻兔子是白色的,純白的,並排傍地走,不分雌雄,上面用金絲線繡了四個字,“平安喜樂”。

    “爲何是兔子?明年不是羊年麼?”覃初雪摩挲着上面的兔子問。

    “因爲姑姑是屬兔子的,我希望姑姑一輩子平安喜樂,不單單是羊年。”曾榮解釋道。

    “難爲你有心了。”覃初雪有點被感動了,也是真有幾分喜歡上曾榮,心思細膩不說,人也善良正直,更難得的是還懂一點藥理常識,這樣的人太適合留在身邊了。

    奈何她現在人微言輕,即便想做點什麼也是難,一個不慎還會把曾榮也害了,因而,她也迷茫了,不知該拿這孩子如何是好。

    “和姑姑相比,我做的還遠遠不夠。”曾榮略帶慚愧地低下了頭。

    方纔小翠提出要買蜂蜜,覃初雪攔住了,曾榮猜想準是她手頭又緊了。

    蜂蜜本就不便宜,再加上求人還得給賞錢,跑腿的還得要跑腿錢,一層層的,只怕半兩銀子的蜂蜜她一兩銀子也未必能買到。

    難怪之前柳春苗就說覃初雪不富裕,偏那段時日曾榮和綠荷的診費和藥錢都是覃初雪墊上的,給她又不肯要,再後來,又給曾榮準備了一個多月的飯食,這些是不在她的份例內的,所以她得自掏腰包去買,這一買又得白搭不少人情費。

    爲此,曾榮頗有些自責沒早點想到她的窘況,沒在荷包裏放一錠銀子。

    “對了,這半個月你都忙些什麼了?皇后沒再找你吧?”覃初雪見曾榮垂着頭似在自責,主動換了個話題。

    “沒有,不過我猜可能快了。”曾榮本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可對方問到了,她又想聽聽她的想法。

    果然,得知她又繡了些並蒂蓮圖案的小件物品,且又用上了她專屬的鏤空手藝,覃初雪一激動又咳嗽起來,好在這時小翠說藥晾好了,給端了過來。

    喫過藥之後,覃初雪閉目靠了好一會,待自己平靜下來,方纔睜開眼睛,說:“罷了,你也別憂心了,這事跟你關聯不大,真要追責,倒黴的也只是她,你一個繡娘,繡什麼不繡什麼也只能聽從掌事姑姑的吩咐。”

    “話雖說如此,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曾榮苦笑一下。

    “不會的,目前來說,你的分量還不夠。”覃初雪很堅定地搖搖頭。

    這也是她至今一直猶疑不決的重要緣故,一個小小的繡娘那些人還不至於放在眼裏,可一旦曾榮成了她的人,被捲進了他們之間的爭鬥,問題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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