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慶榮華 >第三百二十六章、誇
    因着曾榮的膝蓋上有練習鍼灸落下的針眼和青瘀,故起身時曾榮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氣,咧着嘴“嘶”了一聲,朱旭瞥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

    皇上不發話,曾榮也不敢退出去。

    見皇上又低頭看起手裏的奏章,曾榮也跟着沉默起來,過了好一會,就在曾榮猶豫着該不該退下時,朱旭又發問道:“晚膳後這一個多時辰去哪裏了?”

    “回皇上,去慈寧宮了,找太后求助了。”最後一句話聲音明顯弱了些,透着點心虛。

    果然,朱旭一聽她鬧到了太后跟前,當即兩眼一瞪,鬍子一吹,“朕看你是越發張狂了,先是把朕扯下水,這會連太后那也敢先斬後奏了,你是不是喫定朕不敢罰你?來。。。”

    “回皇上,下官冤枉,下官絕不是張狂,而是膽怯,是膽怯,不得已纔去求的太后,還請皇上息怒,息怒,氣大傷身,氣大傷身。”這一次曾榮沒再跪下去,而是在他喊“來人”前忙打斷了他,並把案桌上的茶端起來送到他手上。

    說實在的,皇上若是吹鬍子瞪眼睛的,曾榮反倒不怕他,就怕對方不聲不響不冷不熱的,曾榮可就一點底沒有,只能老老實實跪下來磕頭認錯。

    果然,朱旭兇是兇,訓是訓,但卻接過了茶碗,“哼,朕可沒看出來你有絲毫悔過、膽怯之心,朕看你就是張狂,連朕的話也敢打斷了,宮裏宮外,你去打聽打聽,有誰有你這膽子?”

    曾榮見對方的語氣平緩了些,嘟了嘟嘴,道:“啓稟皇上,下官真有悔過之心,更有膽怯之意,雖說做錯了事就該挨罰,可這件事真不是下官一個人的錯,宮裏也不是人人都像太后和皇上一樣明理大度,下官怎麼可能會不害怕?”

    “行了,滾吧,朕可沒工夫聽你磨牙,別以爲吹捧朕幾句朕就會輕易饒過你,朕可告訴你,再給朕惹麻煩試試!”朱旭把茶碗重重地往案桌上一放,送了曾榮一個白眼。

    “喏。”曾榮飛快地答應了,剛要跪下去再磕個頭,膝蓋一彎,眉頭又擰了一下。

    “腿怎麼了?”這次朱旭問了。

    “昨兒摔了一跤,有青瘀,方纔又跪了一會,疼。”曾榮沒敢說實話。

    “摔了一跤?”朱旭的目光從曾榮的膝蓋上移到她臉上,滿是質疑。

    曾榮沒敢跟他對視,低頭說道:“回皇上,下官真不能再跪瓦片了,再跪瓦片下官的腿就該廢了。”

    “去太醫署找點化瘀膏抹抹。”

    “喏。”曾榮粲然一笑,行了個抱拳禮。

    “朕沒說讓你去,把常德子喊進來。”朱旭滿是嫌棄地回了她一眼,說道。

    常德子就站住門外,顯然聽到了屋子裏的全程對話,見曾榮出來,搖了搖頭,虛點了兩下。

    曾榮也衝他一笑,也抱拳行了個禮,待他進去後,她在大殿裏沒看到李若蘭,在廂房找到她。

    從李若蘭嘴裏,曾榮才知皇上用完膳就命太監來找她,應該是叫她用膳的,見她沒在,當即就有點不高興。

    飯後,朱悟又留下來和皇上說了會話,

    聊的是吏治,說是這次國子監辯學的議題。

    主要是前段時間推廣商業增賦一事阻礙太大,朝廷着吏部的人下去查了查,這才發現有些地方官員藉着手中權力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導致民間怨憤較大,口碑不好,公信力自然也低。

    於是,有人提出要整頓吏治。

    原來是這樣,難怪會有人打着錢家的主意,以錢家在江南的名望和地位,若是振臂一呼,不說擁躉者有多少,但肯定能起到一個穩定人心的作用,也能把矛盾從朝堂轉嫁一部分到錢家。

    計謀是計謀,只是心思太不正了,造謠朱恆這個殘疾人會榮登大寶去欺瞞錢家人配合朝廷施政,這跟在朱恆心上插一刀有什麼區別?

    因着這一事,連帶着曾榮看皇上也不順眼了。

    半個月後,綠荷送來繡好的《金剛經》,要依曾榮的意思,是想帶着綠荷一起去瑤華宮,可綠荷拒絕了她,說是不妥當,顯得她太過急於邀功。

    這話提醒了曾榮。

    可她委實不想一個人去見她,自從上次婉拒朱悟後,曾榮明顯感覺到皇貴妃對她的疏離,誰知道她會不會找個什麼理由來罰她?

    琢磨了一天後,次日下午,正好曾榮當值,她把這繡好的經文帶進了乾寧宮,瞅準皇上一個空當,她蹭到了皇上面前,送上一個大笑臉,又殷勤地替他把茶盞裏的涼茶換成熱的,這纔開口說是要去瑤華宮。

    朱旭眼皮都未擡,“這事不必跟朕告假。”

    “這是當值時間,自然要跟皇上告假的。”曾榮回道。

    “哦,你也知是當值時間?”

    “可不當值時間下官很忙的,下官要整理文檔,要給太后繡經文,要看書練字,要學瑤琴和圍棋,還要畫畫,還有練習鍼灸。”曾榮舉出了一堆事情。

    “瑤琴和圍棋?跟學誰?”那幾個技能朱旭大致瞭解過,唯獨這兩項他從未聽曾榮提起過。

    “回皇上,鄭掌事,皇上認識的,就是之前膳食局給您試菜的鄭掌事,後來去了藥典局,代替下官之前的那位置。她就住在下官隔壁。”曾榮把鄭姣推了出來。

    這份人情她必須還她,思來想去的,她找了這麼一個法子。

    當然了,爲免被人識破,曾榮是真的跟在鄭姣後面學彈琴和下棋。

    “爲何要學這個?”朱旭問。

    “技多不壓身。”說完,曾榮自嘲一笑,“啓稟皇上,其實是羨慕別人,羨慕他們彈琴下棋時的那份優雅。”

    “不用和旁人比,你也有你的好。”朱旭難得誇了曾榮一句,也不算是誇,算安慰吧,因爲他記得曾榮是從農村來的,連溫飽都難以爲繼,肯定吃了不少苦。

    “多謝皇上肯定。呵呵,下官也是這麼認爲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都有自己的好,就好比枝條上的鮮花有鮮花的嬌嫩,地上的野草有野草的頑強。那皇上,下官能走了麼?”曾榮再次厚顏一笑。

    朱旭揮了揮手,待他琢磨到曾榮這幾句話不對味時,曾榮已然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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