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慶榮華 >第三百五十四章、二回事
    王皇后等人一走,朱恆沒等屋子裏的宮女太監迴避,自己迫不及待地搖着輪椅到曾榮面前,曾榮回了他一笑,搖搖頭。

    常德子見此,極有眼色地帶着屋子裏的宮女太監往外走,朱旭叫住了他,命他傳膳。

    見曾榮一口咬定自己傷得不輕,朱恆也沒法掀開她身上衣服查看,只得問她:“你不是要出宮回家嗎?怎麼會跑去施粥?”

    曾榮解釋了過程,皇后相邀,拒無可拒,朱恆雖理解,卻沒法不生自己的氣,既氣自己沒有能力護她周全更氣自己在她受傷後眼睜睜地看着她癱倒在地卻無能爲力。

    平生第一次,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像只巨獸般把他吞沒,無邊的黑暗以及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逃無可逃,只能閉上眼睛等着意識的剝離。

    這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真實發生的。

    曾榮見朱恆好端端的突然身子發軟,本想觸摸她的雙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腦袋半耷拉着,本來急劇起伏的胸口突然變得平緩了。

    “二殿下,二殿下,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你別怕,我真的沒事。”曾榮一面喊皇上宣御醫,一面用手去掐對方的人中穴爾後又不停地安撫對方。

    朱旭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兒子暈倒,上一次是因爲跪時間太長了又趕上下雨心情也不好,今日不用問,肯定也是因爲曾榮受傷心疼的。

    在曾榮的幫助下,朱恆醒過來了,只是人還是無力的,曾榮不得已拉住了他的手,“別怕,御醫一會就來,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這一次御醫來的挺快,來的是劉院使和曾太醫,劉院使先給朱恆把脈,得出的結論是急痛攻心。

    論理,這種情形下大夫理應問問病人發病的緣由和時間等,可劉院使一看屋子裏的三個人以及朱恆所在位置,聰明地閉口了,直接把朱恆推到南邊牆根下的羅漢塌上,儘量放平了,讓曾太醫替他紮上幾針。

    朱恆閉上了眼睛,約摸一刻多鐘後才緩緩恢復正常,曾太醫拔了他身上的銀針,那邊劉院使已然把藥方開好了,叮囑了朱恆幾句,又向皇上交代了幾聲,見皇上無話,便躬身告退了。

    “慢着,順帶給那丫頭也瞧瞧。”朱旭發話了。

    劉院使一聽這話,先是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走到曾榮跟前,也替曾榮把起了脈。

    “啓稟皇上,曾史官五臟六腑略有損傷,導致氣血有輕微的瘀滯,不過沒有大礙,喫幾服藥好生休養幾日即可。”劉院使把完脈後回道。

    “方子曾太醫已開過了,你們退下吧。”朱旭發話了。

    他不是不相信曾太醫,而是想安撫一下朱恆,給兒子祛疑,去心病,只有心病沒了,兒子的身子骨才能好起來。

    可問題是,朱恆的心病並非曾榮這次受到的傷害有多大,而是他沒有能力去護着她不被外界傷害。

    這是二回事。

    曾榮倒是理解朱恆的這種痛,可

    皇上在旁邊杵着,有些話她沒法說出口。

    “回二殿下,今日之事只是個意外,是下官自己衝動了,以後下官會留意的,還請皇上和二殿下安心,下官也是頭一次這麼衝動,喫一塹長一智,下回不敢了。”

    “哼,下回不敢了,朕看你膽子大得很,下回再有這事,朕先把你腿打折了,倒省的外人費事。”朱旭冷哼一聲,訓道。

    “啊,那皇上也別費事了,不如下官自己把自己打折了。”曾榮嘟囔道。

    “大膽。”朱旭瞪了她一眼。

    曾榮閉嘴了。

    短暫的沉默後,常德子來傳話,說是早膳擺好了。

    朱旭自己動手把朱恆抱回輪椅上,曾榮沒動地方,兩名宮女單給她送了四個菜過來,她就在上書房喫的。

    一時飯畢,朱旭命人把朱恆送回去了,回到上書房,再次命常德子把屋子裏的人帶出去了,這才坐下來,雙手抱胸,閒閒地看着曾榮,“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回皇上,下官也不太清楚,下官唯一能肯定的是,的確有人蓄意要害我。”曾榮斟酌着說道。

    混亂的起因是有人故意喊出來說她是公主,於是,衆人蜂擁着往前擠,也確實有人把她當成公主了纔會給她讓路,可背後動手之人清楚她不是,纔會故意伸腳絆倒她,一次不夠又來一次,且還趁着混亂使勁踹她。

    幸好曾榮爲了護着那個小姑娘是蹲在地上抱住了對方,只把後背示人,而對方也因爲人太多不好擡腳沒法使力,否則曾榮哪能輕易躲過這一關?

    朱旭聽了這話沉思起來,臘八在普濟寺門口施粥是宮裏的老傳統了,極少出過亂子,即便是出亂子,也是因爲不小心磕碰把粥灑了燙到人什麼的,像這次出現踩踏事件是絕無僅有的。

    因此,對方肯定是奔曾榮去的。

    可問題是當時人這麼多又這麼亂,想把這暗中下手之人找出來不是一件易事。

    同理,這背後主使之人也沒有頭緒,一開始他以爲是阿瑤想栽贓陷害皇后,可聽了曾榮這話,他又覺得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曾榮和皇后的積怨太深。

    還有一個人他也懷疑過,田貴妃。田貴妃和阿瑤積怨更深,可這個女人一向能忍,偏今日卻突然話多起來,表面上看起來是不偏不倚,可事實卻是暗戳戳地傾向了王皇后。

    “那金箔線事件呢?”朱旭又問道。

    這件事曾榮沒什麼好說的,能說的她都說了,不能說的依舊不能說,不過曾榮倒是爲兩位姑姑求了個情。

    事件發生時兩位姑姑沒有及時上報,事後也沒向太后坦白,而是靠着欺瞞的手段把這事壓了下來,如今翻了出來,偏這兩人一個是先皇后的人,一個是皇貴妃的人,王皇后能輕饒了這兩人才怪呢。

    朱旭對曾榮的求情視若無聞,他更發愁的是自己該拿阿瑤怎麼辦,罰,不捨得,不罰,又擔心她越走越遠,終有一天,兩人會再也回不到曾經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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